*** *** ***
「酗酒的真的是『虎將軍』嗎?」璋嘯王爺俊眉一挑,看著已經是下堂婦的玉荷郡主。「真是不可思議!為什麼呢?」
「因為、因為……」視為奇恥大辱,玉荷郡主的面色猙獰了起來。「因為,一名又醜又呆的小丫頭……」她詳述了那夜下春藥的經過。
其實,玉荷郡主並不是璋嘯王爺的親妹子,而是他府內豢養的一名侍妾,更是他為了對付戰驍所使出的美人計。
「到了黎明時分,我真的以為他會因抑欲過度而暴斃,孰料,他居然生龍活虎,還遷怒到那名又醜又呆的小丫頭身上去,所以,他現在可能是鬱結於心吧!」玉荷郡主說出自己的推測。
說實話,玉荷郡主私下可樂著了,因為,這足以抵掉她接到休書的恥辱感了。
「依我看來,您也不必太費力氣來對付他了,就讓他這麼頹唐下去吧!」玉荷郡主又道。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璋嘯王爺深深地思索道。
玉荷郡主撒嬌道:「您知道嗎?這些日子以來,我對戰驍那名莽夫真是受夠了,我多麼想念您啊……」她大膽地趨上前去,將臉頰枕上璋嘯王爺的膝頭,像一隻小貓咪般地墉懶撒嬌著。
「是嗎?」璋嘯王爺笑了,「那麼,本王該怎麼補償你呢?」
「嗯哼……」玉荷郡主一見他的暗示,趕忙坐上他的大腿。「首先,您非得幫我好好修理戰驍,要讓他後悔羞辱了我……」她滔滔不絕地說著。「我真是恨不得剝了他和那個醜丫頭的皮、抽了他們的筋、挫了他們的骨!」
「是嗎?」璋嘯王爺的笑聲更加愉悅了,似乎是相當贊成她的話。「你也太有閒情逸致了吧!」
「您在取笑人家……」玉荷郡主露出小鳥依人的羞態,沒有注意到他愛撫的雙掌,已經不知不覺地擱上她纖細的頸項。
「我何必取笑你呢?」他仍是一貫不慍不火、有著幾分悠哉的聲調。「你瞧不出來我在生氣了嗎?我氣自己養了一朵沒有用處的花兒,勾引不了蜂蝶、採擷不了美蜜。你說,這朵花兒,還能做什麼呢?」
「喀嚓!」
玉荷郡主隨著這記清晰無比的聲響,頭扭脖歪,軟軟地癱倒在地上。
一朵花兒,若是不香不美,就比一根雜草還沒有用了。
人同萬物,皆適此理。
*** *** ***
玉荷郡主在娘家急病發喪的消息,傳遍了長安城的大街小巷。
對於下堂妻的猝逝,戰驍聽聞之後,也只是淡淡的惋惜,不再分神去想其他的了。
因為,尋找蘭心才是他生活的重心。
三個月來,容不整、貌不修、冠不正、衣不齊,新長的黑色胡碴佈滿他的下巴,未眠的黑影深印在眼窩。
乍看之下,他落魄得有如流落街頭的乞丐。
丟下偌大宏偉、舒適溫暖的豪邸,他寧可縮在廟口巷堂。
當夜風寒冷刺骨的時候,他忍不住會猜測,嬌小的蘭心會棲息在何處?
當食鋪吃攤傳來陣陣的食物香味時,他忍不住會抬眼搜尋,嬌小的蘭心會不會在哪裡忍饑受餓?
當姑娘家成群結隊、三三兩兩為伴地路過他的眼前時,他的雙眸幾乎是灼熱得能穿透一切,想在一張張陌生的容貌中,找出熟悉的倩影……
不知不覺的,日落了、夜臨了、風寒了、月升了。
不知不覺的,食鋪吃攤也一一收拾乾淨了。
不知不覺的,街頭已是淒淒冷冷的,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突地,有些遲緩蹣跚的腳步乍然停了下來。
有人!他是什麼時候被盯上的?
他的掌心冒出薄汗,渾身冷汗涔涔的。
有九成醉意的戰驍快步疾行,試著凝聚些許殘存的精力,暗中調運內力,盼望能快快地順通任督二脈,好應付接下來的突發狀況。
「戰將軍!」
在偏僻的巷口,戰驍還來不及回眸,便發現自己已經被數名蒙面黑衣人包圍住了。
「請!」為首的黑衣人拱手作揖。
戰驍冷靜下來,他評估幾個黑衣人的實力,或許彼此是在伯仲之間,但他應該會略勝一籌才是。
他想著下一步可能會發生的情況。
「得罪了!」
一把迷香撒出,戰驍閉氣不及,隨即陷入昏迷
*** *** ***
「你醒了?」
邪魅磁性的嗓音在戰驍的耳邊響起,他瞪著來人風流倜儻的容貌。
警覺心讓他的神志快速地甦醒過來……
*** *** ***
綾羅衣、珠玉冠、綢長褂、金緩帶、緞皮靴,華美的裝束穿在璋嘯王爺的身上,更顯出他的卓爾不群。
「好妹婿,你還真是難找啊!」璋嘯王爺含笑地微微傾身。
戰驍一驚,這才察覺自己席地而坐的姿勢,他的右手臂被鐵鏈銬在牆上。
「好舅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戰驍冷嗤道。
「多麼好的眼神啊!」璋嘯王爺對他圓瞳的怒目低讚了一句。「清亮有力!好一隻忠犬的眼啊!」
「我不是狗!」
璋嘯王爺倏地一笑,「是我說錯了。不是狗,是虎才對。你是一隻漂亮威武的虎,理應獨據山頭、狂嘯怒吼,讓山河聞之色變,何苦屈就在他人之下、斂其爪牙,只有在主子需要你時,才肯將你放出籠外使喚呢?一隻該是林中之王的虎,何苦活得比豢養在家中的狗兒還不如呢?」
「那麼,依王爺之見,我該如何重振虎威呢?」
「重新投奔另一片天地!」璋嘯王爺立即回答他,「在我這裡,你可為王。」
「我為王?」戰驍不信地嗤笑,「那你呢?」
璋嘯王爺的笑容更添幾分愉悅。「我可是天啊!」
「你想謀叛?」戰驍直截了當地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