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昨夜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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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在園子裡,馮荔雲跟他聊天時問:「喜歡什麼運動?」

  謝適文答:「什麼也不喜歡,我畏水畏高畏難,故此水陸兩路的運動皆不宜。」

  「那麼,跳舞呢?」

  「更無興趣。」

  「你究竟有什麼興趣?」

  「研究戈爾巴喬夫的政綱,和他跟俄羅斯總統葉利欽的政治關係。他們的瓜葛正在拉開序幕,後者昨天還表示,在戈爾巴喬夫所提的新聯盟條約之中,還有一些重要的歧見有待解決。葉利欽表示,還有三個問題需要繼續商討,包括條約簽字國的分權問題及關於稅收的敏感性問題。

  「他說『實質工作已經完成,但關乎條約的全部條款最後協議未有一致意見』。

  「他又提到俄羅斯的外交政策,強調外交政策的重點是改善國內民生。

  「他說:」鑒於俄羅斯面對著複雜的情況,我們的外交政策應以解決內部燃眉之急為主要目標。『「葉利欽在議會內慷慨激昂……」

  謝適文還未演講完畢,就氣得馮荔雲掉頭走回屋內去。

  謝適文管自在園子內笑個半死。

  他知道母親的心意。

  然,母親並不知道他的心意。

  謝適文需要一個溫柔如水、美麗而不刺眼的女人:既可以陪他亮相人前,又能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

  沒想到,被父母召回香港來,一腳踏進建煌,就遇上了賽明軍。

  無可否認,她是鶴立雞群的。

  尤其出眾的,怕是她的性格。

  謝適文並不愚蠢,他完全覺察得到賽明軍差不多是極少數沒有以貪婪眼光看他,以曖昧行動引他注意的女子。

  任何光明磊落的人物與行徑,其實都是別具風采與韻味的。

  謝適文只願長夜快點過去,他好站起來,回公司裡,就能見著賽明軍了。

  賽明軍也有一點點的興奮,不是為了謝適文,而是為了謝適文昨天給她提過的拓展本城最大規模的百貨商場計劃。

  難得參與這個業務大計,必定可以使自己的專業知識增加多倍。這個教育的過程是極之難得的。且可使賽明軍更能鼓起勇氣,應付因左思程關係所出現的工作困難與矛盾。

  她絕早就上班來,把她歷年來輸進電腦內的有關大型百貨商場營運的一些資料和意見,立即翻出來,備了一份送給謝適文。

  謝適文在對講機傳來的聲音是異常喜悅的:「明軍,你是否整夜不眠,把這份報告趕出來!」

  「生安白造也要多過十二小時才能完成,怎麼會是一夜的成果?」明軍笑。

  「那麼,你有一根神仙棒。」

  「噓,是多年的心得,給你一份,看能不能刺激思路,有點用處。」

  「用處是太大了。我沒有見過如你這樣效率高而又處事有條不紊的職員。」

  「多謝你的鼓勵。」

  「明軍,今天將成吾日,拜你之賜。」

  「我以為這句話應該由我說的。」

  「可否約你一同午膳?」

  明軍輕快地答:「快餐?」

  「不,不,我囑秘書於美國會所訂了位置。」

  「好,呆會見。」

  賽明軍跟謝適文才午膳回來,差不多整個建煌寫字樓內的人都已知道這個約會。

  一時間,明軍的辦公室其門如市。

  同事們藉故來研討公事,跟明軍套套交情。那小圖又要急急的記下,哪些同事想約明軍午膳了。

  不是說社會只各家自掃門前雪的社會嗎?

  沒錯,然,走對了門路,燒對了灶頭,對自己得益極大,這可不能不留心,不快刀斬亂麻,不捷足先登。

  世界也是爭先恐後,唯恐自己吃了虧的世界。

  明軍並沒有太留意這些變化,她一直埋頭苦幹,把午膳時謝適文提出的各種問題,寫下來,找尋營業數據資料,好代謝適文解答,這對他如何興建沙田華園廣場東翼是有絕對幫助的。

  直至小圖下班了,明軍還是伏在辦公桌上寫、寫、寫,或托著腮幫,全神思考一個問題。

  突然,台頭的對講機傳來聲音:「你辦公室內有人嗎?」

  對方這樣說。

  明軍一愣,很下意識地答:「沒有。」

  「我這就過來,你等著。」

  明軍整個的呆住了。

  那聲音,經過了兩分鐘的細想之後,她才識得是誰。

  左思程。

  他說,他要來自己的辦公室。

  還在於問明白她是否獨處之後,他說他要過來看自己。

  賽明軍心如鹿撞,不辨悲喜,不識驚懼。

  她只是茫然。

  望住門口發呆。

  天,左思程跑來找她幹什麼?

  是不是大興問罪之師?只為自己開罪了謝家三小姐,雖得著了謝適文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表面上過了一個難關;然,左思程與其妻有權仍不買賬。

  他在暗忖,自己在明。地位上,更是高下分明,他要怎麼樣作出對付裁決,怕也是適隨尊便了吧!

  早晚要來的迫害,是始終都躲不開的。

  賽明軍閉一閉眼,打算引頸就戮。

  辦公室的門不叩而開,呆見左思程。

  他並沒有太多的面部表情,活脫脫一個冷血殺手似。

  左思程望了明軍一眼,說:「你今晚有約嗎?」

  明軍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好,拿回你的手袋,我們走,我有話不宜在此地跟你講!」

  明軍呆著,並沒有回答。

  她很想跟左思程說,有話講在這裡交代吧!

  然,明軍說不出口來。

  左思程之於她,始終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權威。

  「走吧!」

  對方這麼一催促,賽明軍就只好站起來。

  上了左思程的跑車,一直風馳電掣的駛向南區赤柱。

  路上,誰都沒說話。

  左思程顯然是滿懷心事的。

  賽明軍的心差點就要吐出口腔來。

  似乎對方一表態,就是自己的末日似。

  明軍想,不是掉了一份工那麼簡單,他的行動將代表左思程對自己的、徹底的、毫無保留的趕盡殺絕。

  這叫明軍怎麼受?

  左思程若要賽明軍立即永遠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內,賽明軍是肯還是不肯。

  肯了,也不只是日後生活成了難題,而是把她這幾年來極力保存下來的自尊剎那間粉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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