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承了他的遺產?」
「遺產的百分之三十給我,其餘百分之七十仍屬於趙氏孤兒所有,趙祖蔭那年十七歲,趙善鴻相當心細,竟又在遺囑中註明如果趙祖蔭無後的話,則他的產業全部由我繼承。」
「人家說趙善鴻所以起家,是串謀政府裡頭的高官,買賣軍火以及其他見不得光的生意,以致殘害生靈,積下甚多血債,故而他自知趙門未必有後,便在遺囑上加了這麼一句。」
「也真虧那一句,就在趙善鴻死後未滿一年,趙祖蔭開他那輛嶄新跑車,交通失事,車毀人亡。」
「這是你故事的結束了?」
「不,第一集完。」
「下集呢?」
「且歇一歇,我們吃過午點,游泳完畢,再告訴你!」
莊競之活潑得一如小鳥,逕自走回睡房去換泳衣。
另有男僕人把楊慕天招呼到客房去,床上放了好幾條泳褲,任由他挑選。
再走到泳池邊來時,楊慕天眼前一亮。
莊競之在做熱身運動。
兩條修長勻直的美腿,支撐著的胴體誘死人。
那勝雪的肌膚之內,似是柔若無骨,透出來的淡淡然蜜色,還微泛酡紅,猶如畫中美人。怎可能相信是曾被折磨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火坑中人。
裹在那性感的艷紅色泳衣之內的身段,少一分是瘦,多一分是肥。那分明是豐滿的胸脯,緊迫在泳衣之內,分分鐘似要不甘屈服,脫穎而出,引得楊慕天想伸手去幫一把忙。
驕陽灑下來,把莊競之罩成一身淡金,又添上了無限嬌艷與高貴。
競之嚮慕天微笑,卜通一聲的就跳進泳池裡。
她那一抬高腳跟,向前一躍的姿態,美妙絕倫,叫人拍掌叫好。
浪花四濺,競之再冒出水上來時,那長長的微曲的黑髮,貼在頭皮上,一半又於水面上撒開來,陶成如許賞心悅目的圖畫。
「下水來嘛!」競之喊。
楊慕天跳下水去。
兩人在泳池內嬉笑追逐。
誰會記得當年,莊競之背著楊慕天,掙扎於洶湧的波濤之中,久久未至彼岸,只差一點點就力竭而亡?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泳罷,莊競之懶洋洋地俯伏在那太陽椅上,露出線條無懈可擊的背。
若不是附近仍有收拾餐桌的僕人,楊慕天早巳忍不住吻了下去。
他坐在她的身邊,問:
「你那下集呢?」
「說到哪兒去了?」莊競之問,跟著又自己做答,「我是繼承了趙家的全部產業。其時,最難管理的莫如是跟中東合作的生意,趙氏在其中一間石油公司內有些少股份,負責供應大量勞工往中東去進行開礦以及其他石油公司轄下的建築工程。
「我實在不願意再打理這門生意,只一心想著將趙家產業移到紐約去,以該城為總部。事實上,趙家在紐約的物業可不少,根本還持有兩個紐約交易所的經紀牌照,一直專管家族的美國證券投資。」
「這我知道。」楊慕天已經相當投入。
「故而我去中東,跟石油公司的主席古斯巴先生商討,請他承讓趙善鴻的股份。
「那夫,我還記得就在那幢完全現代化的辦公室內,我操著流利的英語道明來意,並且開出一個價。」
「古斯巴望著我,待我講完了,便說:『出十倍價錢也可以,不過要連人帶股一齊買。』」
「自此之後,我長住紐約,古斯巴每一個月或兩個月必來看我一次,他也喜歡紐約。」
「並不需要有任何事件,讓我表達特殊貢獻,他才寵幸我。他真的非常慷慨,這些年,過戶到我名下的資產,並不下於趙善鴻。」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菲律賓與中東兩地的首席銀行,一齊對莊競之做出無限量似的擔保。
「現今是我故事的第三集,也希望是大結局。」莊競之說這話時,轉過身來,千嬌百媚地望住了楊慕天。嫣然一笑,道,「好不好?」
楊慕天沒有做正面回答。只說:
「你故事的第二集已結束了嗎?」
莊競之輕鬆地說:
「當然。古斯巴已跟我分手了,只為他近年身體極壞,是他認為我們彼此的關係應該告一段落的。我是個懂得江湖規矩的人,領受過他的恩惠,不會做違反他意願的事,他未叫我引退,我不會來找你;我尚且連阮小雲都報答呢,她現今在美國長島定居。琴姐就是不肯離開菲律賓,她喜歡那國家,沒辦法。」
「在你來開始你的大結局時,你是不是要聽我的故事?」
「不,我已經清楚。」莊競之坐起身來,對著楊慕天,說;「早在我回港前已調查過了。」
莊競之站起來,一邊走入屋內,一邊說:
「你在顧春凝的店子裡做幫工,因而認識了萬氏證券的四叔,轉到經紀行工作,甚得萬勝棋賞識。從此平步青雲,是不是?致於說,商場上如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來去去的那些:板斧,不勞你細敘。我甚而可出賣,都是老手了!」
楊慕天笑,一談到生意,莊競之的風範語氣都稍稍變得老練世故,又是另一番的吸引。
「我倒想問問你,慕天,那顧春凝呢?她現今還在香港嗎?」
「她死了。」
「怎樣死的?」
「癌。」
莊競之微微把雙肩一縮,說:
「多恐怖。」
楊慕天伸手攬住了莊競之的肩膊,把她的臉扳過來,望住她,問:
「你故事的第三集,要怎樣寫?」
「看你呢?」莊競之完全沒有迴避,回望他的眼光是平靜而又帶著期盼的。
楊慕天再也忍不住,要吻下去了。
莊競之竟輕輕推開他,說:
「我今晚有個宴會,可以帶男伴前往,你願意陪我去嗎?願意的話,請你現今就先回家去換好了禮服,七時半再來接我。」
莊競之快步走上樓梯,回望楊慕天:
「等下見。」
短短的時間之內,楊慕天就覺得自己太被莊競之吸引,以致於言聽計從了。
然,沒有反抗的餘地似的,楊慕天準時來接莊競之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