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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走完了這樓梯,我的食量更驚人!」湯明軒說,聲音裡透著很大的愉快與輕鬆。

  開門走進去,是間樓底極高的客廳,垂了一把黑色的吊扇,配合著滿房深啡色典雅的古舊傢俬,和那丟了一地的、各種彩色圖案砌成的大軟墊。牆角放著一個米缸似的花瓶,插著好幾枝極端肥厚的蓮葉,伴著兩三枝未開的蓮花:散放在小几上的石頭、陶器等小擺設,並不格外矜貴,卻有趣、有心思。

  整間房子的性格都相當突出。

  可見女主人的品味高潔。

  廚房是西式的,跟小飯廳相連,中間沒有牆,只一個四英尺多高的酒吧作為隔離。

  丁遜君並沒有客氣地招呼湯明軒,由著他自由自在地滿屋走。她慌忙圍上圍裙,在櫥櫃內翻出了兩包即食麵,立即燒水,三分鐘內弄出了一頓晚飯!

  他們乾脆坐到酒吧的高凳子上去吃麵。

  「對不起,原本想下兩條青菜在面裡,誰知萊蔬放在雪櫃內太久,霉了!」

  「不相干,沒有綠葉扶持的牡月,並非理想,然,已足夠吸引力,大快朵頤!」

  那碗熱騰騰的面,蒸氣向上湧,弄得丁遜君的臉煞地轉紅。

  湯明軒眼角瞟到了沒有?不知道,只見他低頭拚命地吃,非常虔誠,非常專注,這種神態把丁遜君吸引著,沒由來地深深感動!

  一碗麵,三分鐘的功夫,可以使一個擁有如許條件的男人剎那間俯首稱臣。這種默默的以行動代替語言的欣賞,有力地震撼心弦。

  在工作崗位上,遜君常受讚歎,不是不高興,但總覺得理所當然,受之無愧。只這一次,她覺得自己得著太多,異常地興奮。

  吃完麵,遜君泡了茶。二人改坐到客廳的軟墊上,沉默地捧著茶,設法找話題。

  遜君終於開口說:「一天之內,要你拔刀相助兩次,真是慚愧!」

  「江湖上老是虎狼當道,奈何!」

  「方坤玲不算虎狼!她大概是情不得已!」

  「何必欺侮小輩?說得過去嗎?」湯明軒略感奇怪地望住丁遜君:「你竟不怪她?」

  「一時氣盛,無心之失,弄到最後,自己摔了一交,也是夠慘的!」

  湯明軒沒有移開望住丁遜君的眼神,肆意地把對方望得有點不好意思。遜君微垂眼,輕輕呷口茶,遮掩著一份有暢快感的難為情。

  第五章

  第21節

  「你要小心!」湯明軒鄭重地說。

  「什麼?小心方姐?」

  「不,小心自己!」湯明軒略頓一頓,繼續說:「無端心軟,犯了江湖大忌!易地而處,姓方的不一定會對你留手!」

  丁遜君沒答腔,心頭突然牽動一下,不辨悲喜,或許二者兼備。既開心湯明軒對自己的關懷,又覺得對方多了一點點的殘忍!

  男人很難看得見女人的愁苦事,湯明軒無法明白一個孤軍作戰的女人所承受的壓力,太多午夜夢迴的清冷,絕對會把一顆原本善良的心變酸。男人真的不明白,因而難以寄予適當的諒解與同情!

  又或者,男人只願意明白他心目中願意去瞭解與相幫的女人!

  因而方坤玲在湯明軒眼內必成歹角,而她,丁遜君呢?……

  丁遜君的心卜卜亂跳。

  「多謝你提點!」遜君趕快答以簡單的一句話,防止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湯明軒微笑著:「我是有點偏心,這叫沒法子的事。

  丁遜君的心差點跳出胸口。

  沒有男人在她面前如此含蓄地露骨過!

  丁遜君自出道以來,當然遇過想跟她吃完一頓飯就上床的男人,也有人約會她,算是嘗試走在一起凡兩三個月,結果彼此連談話興趣都無法維持,又是不了了之。

  只這一次,跟湯明軒是不同了。

  丁遜君陶醉於那份朦朧若夢的感情,捨不得放下似是而非、欲拒還迎的挑逗感覺。

  丁遜君知道她越來越想入非非,如果對方不走,是否下逐客令,還是順水推舟,水到渠成?

  渾身在這一刻血脈澎湃!不能再往下想了!

  「很晚了,我得走啦!」湯明軒竟說了這話。

  「好,送你!」丁遜君立即反應,心隨之而有剎那的麻木。

  「不,別客氣,你送我下樓去,我又不放心你獨個兒再上樓,如此這般,怕要走上走落幾十次,還沒收場?」

  「那麼,不送了!」

  丁遜君站起來,開了大門,笑著:「慢走!小心樓梯既高且直!」

  「微醺的人還能把持,曉得路!」

  門關上後。

  丁遜君咬碎銀牙。一種意猶未盡、心心不忿的無奈襲上心頭,很委屈的感覺!

  她躺在床上,恨自己沒有能力一睡不起!不再受這種自討回來的沒趣!

  再想深一層,不是不恐懼的:她下意識地明白需要夥伴的迫切感原來已在蠶食全身,如一窩螞蟻爬行在細胞內,令她惴惴不安,有殷切尋求解決的衝動。

  這姓湯的,顯然下了餌。本來願者上鉤,也是你情我願的事,只是捕魚人又輕輕放過獵物,讓自投羅網的她,徒剩一陣揮之不去的失落。

  自尊心微微地受創。

  肯定又是無眠的一夜。

  失眠的人,當然不只丁遜君。

  在這事件上受牽累的還有盛頌恩。

  湯明軒回家去後,夫婦二人狠狠地吵了一場架,不是丁遜君所能想像的。

  「明軒,我一直等你回來吃晚飯!公司的護衛員說你九點左右離去了!」

  明軒沒有答,把領呔外衣逐件除下來後,鑽進被窩去。

  「明軒,我有權查問你的行蹤嗎?」

  盛頌恩用力揭開了蓋著丈夫的棉被。

  湯明軒伸手把棉被取回,重新好好地蓋上,答:「當然,你有權問,我有權答,」明軒背轉身:「或者不答。」

  「你沒有一個完滿的答案,所以不敢答。」

  明軒不再做聲。

  「明軒,你這是跟我鬥定了!」盛頌恩猛搖明軒的肩:「你說,你說啊!」

  「太多人要跟我鬥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你的態度令我厭惡!」盛頌恩突然放聲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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