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坤做事很爽快,答應夏童—個星期後把數據提交。
七天之後,榮坤尷尬地親身到訪,向夏童道歉,說:「多給我一天時間,我准明天下班前交給你。」
夏童有點錯愕,也很敬佩。這榮坤的態度無疑過分執著了,才不過晚一天半天的功夫,犯不著緊張如此,但認真工作,對承諾負責,無論如何是好的。
其後,夏童才從旁的渠道得知為了做好數據,榮坤兩天沒有睡覺趕工,就只為她手下的人無法如期完成之故。
最使夏童敬佩的一點是,榮坤沒有在自己面前推卸過半點責任。
最恨那些告訴別人,自己成營兵丁均是庸碌之輩的人。
之後,夏童沒有再跟榮坤有什麼來往,只在報刊上常讀到有關她的新聞。
夏童要跟榮坤再攀關係,探聽虛實,並不太困難。她沒有告訴榮必聰,她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就是韓湘。
從韓湘處著手,最適宜。
這天,夏童跟韓湘在淺水灣酒店的餐廳喝下午茶。
是夏童約她的。
韓湘迫不及待地,一坐下來便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你竟然約我飲下午茶。」
「怎麼?這也算稀奇?」
「問題在於星期三下午四時以你這種身份的人。」
「你以為在平日飲下午茶是貴夫人的專利品?」
「最低限度你一向不屑為之,是不是?」韓湘笑:「自然啦!人會變,月會圓,或者你果真對改變身份有了興趣。」
夏童說:「嗯,謠言止於智者,我原來高估你的智慧。」
「聽過曾參殺人的故事沒有?滿城都在傳說你快要成為榮氏集團的主席夫人。」
「所以,你認為我要練習過你這種生活。」
「夏童,我警告你,你不能讓我成為城中最後知道真相的一人。你父母親在美國僑居,你那寶貝妹妹夏真又雲遊四海去,我是你在本城最有代表性的親人。」
夏童哈哈大笑起來,說:「你是否準備把我帶入教堂,雙手交給那個人?」
「那是個什麼人?說!」
夏童登時紅了臉。
「真是榮必聰?」
夏童說:「言之過早。」
「夏童,他比你大二十歲。」
「那是實際年齡。」
「什麼意思?」
「他活得豁達,長相似四十開外的人;我有無限滄桑,似是望四之年了。」
說罷,大笑起來,活脫脫是開了韓湘一個大玩笑。
「見你的大頭鬼。」韓湘罵她:「你一定聽過有關榮必聰的傳聞,很多很多位香港小姐和紅星都是他包辦過的筵席。」
「此乃本城首席富豪的榮耀與悲哀,好像沒有被他寵召過就不顯身份似的。」
「最近那跳樓自殺的女人又如何?怎樣為他解脫?」
「需要嗎?葉駿豪的故事,我沒有分辯過一句,連你都覺得不必再提,是不是?」
「夏童,你真正偏袒榮必聰。」
「我是就事論事,他的人很好,但我們沒有到那個你們想像的地步。」
「我信你,但也必須提點你,因為你天真。」
「韓湘,告訴你—個真正的喜訊,你終於找到同道中人,全香港只有你和榮必聰相信我天真。」
韓湘沒有說話,她拍拍夏童的手,歎口氣。
「你對他的印象改觀了一點吧?」夏童一歪頭,問。
「可是,是榮氏集團的人傳出來的,千真萬確的是他很喜歡讀娛樂週報,注意明星動態。」
「天!」夏童兩眼向上一翻,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為了別的原因?」
韓湘點頭:「也許你說得對,連我近日都頻頻閱讀起娛樂新聞來,難道我泡男明星?」
「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我那寶貝哥哥韓植。」
夏童知道對方所指,故意不做聲,看她怎麼說下去。
果然話匣子一打開,韓湘就滔滔不絕,道:「你聽過電視台那個女強人榮坤沒有?她似乎跟哥哥走在一起。」『「有沒有問過你哥哥?」
「他?跟他說過了,根本沒有正經話回我,你知道他說什麼?」
「說什麼?」
「他說,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可愛的女人不多,除了亡母,就只有三個。」
「哪三個?」
「三婆、我和你。」
「神經病。」
「就是這話了,可是他說:」『三婆就不要去說她了,你是我妹妹,連夏童都從小跟我們玩在一起,看成她是妹妹似的,擦不起火花來,只有外求了。』「
「那就求了榮坤?」
「他問我榮坤好不好。」
「你怎麼答?」
「我搖頭,說不好。」
「為什麼?」
「他問我為什麼,可是我說不出來。」
「他為什麼不來問我?」
「你會怎麼答?」
「我會說榮坤不錯。」
「什麼?」
「我認識她的。你憑的是聽覺,我憑的是視覺。誰更準確一點?」
「真的?」
「騙你幹什麼,我們並不需要胡亂說這女子的好話,以便把韓植『嫁』出去。」
韓湘大笑。
「來,我們求證於觸覺及事實,叫韓植把榮坤帶出來,我們跟她好好相處,以定虛實。」
「好辦法,就這樣—言為定。」
韓植的確在蜜運,而月極之需要韓家人的支持。因為他跟榮坤走在一起的消息傳到韓統耳朵去,得到負面的反應。
韓植當然沒有把這事告訴榮坤,免她敏感和擔心。
事實上,韓植覺得他這位叔父韓統也太緊張,而且過分了一些。
當日,韓統把韓植叫到辦公室裡來,說:「韓植,你應知道你的身份,你才是韓家的長子嫡孫。我的孩子目前還年紀太小,還有一大段日子才可以涉足商場,承擔家族事業的責任,在可見的將來,我們就得靠你了。」
韓統是韓家的二房,正室一直沒有所出。直至到十多年前,他金屋藏嬌的—個女人為他生了兒子,才讓她正式入門成了韓如夫人。這如夫人不但母憑子貴,而且真是時來運到,入門後不久,正室就去世了,她因而被扶正了。
最可惜的一點是兒子年幼,如今才不過在念初中,距離掌握韓家產業的時間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