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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我心生不忿,表現到言語上來:「怎麼?你認為我夠不上資格?」

  丁松年看牢我,才訥訥的說:「資格是一回事,應否如此裝扮是另外一回事。你竟羨慕人家的這種風頭?」

  「嘿!這種風頭還真是拜託你們全場男士的慷慨饋贈才會有呢,有何不好?」

  丁松年再沒有說什麼話了。

  慈善餐舞會的重頭戲,當然是落在珠寶與皮草義賣上頭。

  那一組模特兒都清一色穿上貼身的黑色衣褲,在頸上、手上、臂彎上,戴上了金光奪目的各類鑽飾,再披上款色毛色都光鮮考究的皮草,天橋上婀娜多姿,顧盼得意,看得在場的男土與女士都齊齊熱血奔騰,心驚肉跳。前者是誠恐自己的荷包難逃大難,後者呢,慌失失,如見肥肉而未必能吞之噬之,那份不甘與擔掛,溢於言表。

  我老早跟丁松年講好,他必須給我搶購競投到一件飾物或一件皮草而後已。我再在耳畔提點他:「你別忘了。不要讓我丟臉!」

  結果呢,一定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單是在場的各個委員夫人,就已經捧足場子,義賣的成績,極端可觀。

  丁松年以四十六萬給我買下了一個鑲了一顆老坑玻璃玉種、狀若如意的鑽石胸針,也教我稱心如意了。

  義賣成績出奇地好,也因為在場館內,根本連交代珠寶與皮草的捐出者是誰的篇幅也沒有。於是各人都安心各自搶出風頭,不用顧慮到花錢去烘托楊周寶釧的光彩,白白便宜了她似。

  說起來,周寶釧在現場內,連扮相都平庸至極,毫不出色,只一襲黑色燕尾禮服,白禮服恤上的全是鑽石鈕扣,完完全全一副辦事的男裝打扮,方便她顛來撲去的奔走於前後台之間,關顧一切,根本就沒有打算好好的享受盛會的打算。

  仇佩芬在離場前,拉我到一旁去,說:「有沒有注意到我們那位楊夫人今晚的表現?」

  我還沒有回話,仇佩芬就微微笑說:「完全一副刻苦耐勞的實幹派款頭,是不是?所以說,池中無魚才是蝦仔大。

  「名望這回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建立得來的。周寶釧碰了一鼻子的灰之後,急流湧退,低調行事,也能惹我們一班太太的好感,否則,始終非我族類,她又能耀武揚威到那兒去?」

  仇佩芬向我揚揚眉,做了個輕蔑的表情。

  忽然間,我覺得她是過份了一點點。總不成把人家的鞠躬盡瘁、多行善舉看成了勢成騎虎、迫不得已吧。

  周寶釧完全可以不費心、不勞力,何必賣我們的帳。

  所以說,好心一定遇雷劈。

  這個故事,大概教訓我們不要枉做好人。我得記住了才好。

  盛宴散後,回到家去,累得似一灘爛泥,躺在床上,久久不願爬起來洗澡。

  丁松年瞄我一眼,說:「那些日中要上班工作,自給自足的女人,不知每天每夜會累成個什麼模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隨便說說而已。」

  我沒他這麼好氣。人心是永遠沒厭足的。有一個專職太太,就巴望她七頭八臂,既管事業,又理家務。倒轉頭來,有這麼一個老婆,就又認為她不專注,不是獨家擁有。

  男人的心態,瞭如指掌。

  或者,我是有點看不起丁松年的,只為太有信心他是個正人君子。

  這就是說,他儘管不滿,儘管有時怪模怪樣的稍出怨懟,然,他決不是喜歡燈紅酒綠、花天酒地的人。因而,我非常的放心!

  俗語說得對:「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前者再受冷落、再受委曲、再有怨言、再有冤枉,只會在心內嘀咕幾句,不會採取實際的報復行動。

  後者不同,誰看在他們眼內,覺得不順不遂,都要拔之而後快。故此,非恭恭謹謹,照顧周全不可。

  老實說,別人且不去說它了。就以跟我走得這麼近的仇佩芬為例,她就不是好惹的。有誰個害她不高興,三分鐘後就有本事把對方在上流社會的圈子內數臭。

  因此,我對仇佩芬多少有三分忌憚,有她這種打手似的朋友陪在身邊呢,也頗多好處,非但消息靈通,而且沒有誰敢欺侮到自己頭上來。

  話說回來,既肯定丁松年的所作所為必在君子範圍之內,也就不用諸多戒備了。

  這陣子,當成功男士的妻子,看牢丈夫,慘過捉賊,整天整夜的提心吊膽,草木皆兵,也真是怪可憐的。

  我是有恃無恐,更兼大情大性,少管。

  第四章

  第16節

  泡過了熱水浴,頭一沾在枕上,差不多就要睡熟。朦朧之間,聽到丁松年給我說:「我這個週末要到菲律賓去一趟,只三天功夫,星期二就回來。」

  「嗯!」我應著,整個人已墮夢鄉。

  週末松年遠行。我曾問過他,為什麼不把我帶在身邊?他聳聳肩:「如果你有興趣到馬尼拉的話,就囑秘書多訂一張機票吧!不過,我有公事在身,行程緊密,千萬別預算我有時間給你作伴,先此聲明,以免屆時怨聲載道。」

  翻心一想,還是不去的好。馬尼拉長年大月的是熱天,碰巧本城也是夏季,還可以買些應時的衣物回來穿用,這陣子正值隆冬,抱了一大堆夏季衣服回來,要等半年才派用場,那有什麼味道。

  且趁松年不在港,我好歹盡情跟女友們樂三天還舒適得多。

  週末,我應杜林夫人的邀約出海去。

  這個是突如其來的安排。我原以為湊個麻將局是易如反掌之事,倒一下子忘了我們這些太太們,每逢假日就得當全職賢妻良母,陪在丈夫與孩子身邊,作家庭樂。

  仇佩芬就取笑我說:「丁松年突然放你幾天假期,我們可要值班呢!這樣吧!」一石二鳥,囑杜太組個遊船河,把丈夫及兒女都趕上船,來個一網打盡,男人大可以照談他們的生意,孩子們又有伴,我們樂得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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