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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我的面子也要顧念一點點吧?」

  「到今時今日的這個地步了,你最沒有面子就是不能把丈夫搶回身邊來,其他的一切也就不是問題了吧?」

  我低頭想想,倒也是的。

  閉門家裡坐,禍從天上來。這麼無端端的毀了一頭美滿婚姻,果真就撒手不管了?當然不甘不忿。

  翻心再想清楚,憑什麼丁松年可以如此埋沒良心,自把自為,視社會與法律保障,以及我和他結縭十年的感情關係如無物了。

  他不仁時我不義,天公地道。

  欠債者,必須還錢。現今情勢,擺明是我遭受冤屈,吃了大虧,當然要向他逐一追討。

  便宜他不得!

  就算我肯對丈夫放鬆一馬,對那個有奪愛之恨的姓邱的女人,更不可能放過。

  我挺一挺胸,說:「好,我跟他理論去,這年頭,別只以為女人在事業上露了一手,就以強者稱之,對家裡頭的一位根本就看不在眼內。這觀念大錯特錯,縱容不得。」

  「對!」仇佩芬拍拍我的手:「那才有志氣!可別忘了,你背後有三千娘子軍給你作後盾。」

  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決定跟丁松年決一死戰去。

  也不是誇張,到了要拋棄我的地步了,就肯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吧?

  當我跑上丁松年的辦公室時,氣勢是磅礡的,因為我自覺理直氣壯。

  對於偷食的饞咀貓,一見了執著棍的人,就應退避三舍。

  丁氏企業主席室門外的那條母狗,一見了就亂吠,說:「主席在開會議。」

  除了這個藉口,她差不多辭窮。

  我根本不勞答她的話,橫行直過,推門走進丁松年的辦公室去。

  圍在會議桌上的幾個人都一同回轉頭來,駭異地望住怒氣沖沖的我。

  丁松年看我的眼神是感慨多於驚惶,無奈多於氣憤。

  我瞪著他,看他怎樣處理這個場面。

  丁松年給他的幾位職員說:「暫時至此為止吧,有進一步的發展,我們始再商議。」

  各人也就知機引退了。

  門關上之後,我開仗:「你認為可以一走了之?」

  「我不會。我只是希望彼此冷靜一個時間,然後好好善後。」

  「怎樣善後?丁松年,你別是希望我答應你離婚。」

  「那麼,我們之間就沒有其他說話可講,沒有其他事可商量了。」

  一個變了心的男人,可以如此決絕。

  「丁松年,你錯了,若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我必讓你雞犬不寧。你信不信?」

  「我信,曼。任何人的心志已決,要怎樣待人處事,無人可以左右,你我都一樣。」

  這就是說他已經做足心理準備,去接受我的挑戰。

  第六章

  第26節

  一時間,我愣住了,戰雲初啟,就已敗下陣來。如若一下子就鳴金收兵,怎麼下得了台?

  是惱羞成怒的時刻了,我霍地伸手就把會議桌上的檯布一拉,所有其上的茶具、花瓶、煙灰盅等等全部摔得粉碎。

  「對極了,丁松年,各人有各人的自由和權利,你可以天天不回家,我也可以天天上丁氏企業來混鬧,看是誰個的韌力足夠?」

  話還沒有講完,我一伸手,也把他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地上去。

  有人急急推門進來,是丁松年的秘書以及一個護衛員。

  「主席……」

  她還沒有把話說出來,丁松年就伸手塞她的說話:「請出去,這兒沒有你們的事。」

  秘書與護衛員也只有拋下一個惶恐的眼神,退了出去,把大門重新關上。

  「沒有用的,曼,真的沒有用。」丁松年搖頭:「我們的感情已經決裂得難以縫補,別說你要天天來丁氏吵鬧,就算你要把整座丁氏企業廠房鏟為平地,只要我不死,我仍尚存一口氣,我都不可能再改變心意,我都會……」

  「你都會仍然愛她?」

  丁松年難過而堅決地點點頭。

  我全身的血液倒流,一陣極不舒適的感覺驅使著我要拚命發洩。

  差不多抓起了房內所有能抓得起的東西,拚命地摔到地上去。

  辦公桌上的文件,被我瘋狂地撕得片片碎。

  再抓住一個重重的紙壓,照正鑲嵌在牆上的偌大金魚缸摔過去。立時間,玻璃碎裂,缸水湧流出來,內裡的那一尾尾金魚比我還要慌張,拚命的亂竄,像要掙扎逃離大難。

  魚缸很快就乾涸了,水流瀉了一地。那好多尾的金魚都在若干下發力跳動之後,完全靜止下來。

  我像看到了自己。

  突然的,我覺得多麼失敗、多麼愚蠢、多麼殘酷、多麼氣餒。

  我跌坐在椅子上,大聲哭了起來。

  丁松年像足一座室內裝修用的人像,根本沒有表情、沒有行動、沒有言語,只呆立著,看著我出神。

  直至我再無力無氣可以支撐那個哭鬧不休的場面而靜止下來後不久,他才開聲說:「我請司機送你回家去息一息吧!」

  我茫然。

  「我們的事,你考慮清楚了,再商量。」

  仇佩芬老早在我家裡頭等我,不只是她,還有我的嫂子呂漪琦、她的堂妹呂媚媚。

  「我在最短時間之內通知她倆,要趕來商議大計。」仇佩芬這樣說。

  我像只鬥敗的公雞,低下頭,不曉得再叫。

  「情況怎麼樣?」仇佩芬追問。

  「這麼一件大事,你竟不告訴我們呢?」我嫂子呂漪琦在埋怨。

  「讓她定一定神再聽端詳吧!」呂媚媚說。這女孩子沒有成功地跟小叔子丁柏年走在一起,真是可惜,我想她還頂關心我的。

  喝過了一杯熱茶,稍稍平過氣來,才把剛才的情況複述。

  「像下了降頭一般,完全失控。」仇佩芬這樣說。

  「跟丁松年談得沒有結果,就跟邱夢還算這筆賬去!」呂媚媚這樣建議。

  我還未作出反應,嫂子與仇佩芬二人就立即大聲叫:「真是聰明,這建議直情妙絕。」

  呂媚媚又補充:「丁松年不怕你在自己的地頭內撒野,只為丁氏企業在他指掌之上,誰敢明目張膽地大聲講是論非呢?莫不低著頭、掩住耳,當作沒有見過、沒有聽過?可是,邱夢還在杜林企業內再高級,還是寄人籬下,是一定要看人面色,受人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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