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漪琦異常興奮,說:「姑勿論她人緣好到什麼地步,杜林又寵得她什麼似,身邊一定有看她不順眼的同事,這些工作上的政敵,會得乘機起義,一呼百諾,夠她受的。」
仇佩芬不甘後人,答:「還有,我們要來個裡應外合,曼明上去杜氏吵,我負責通知杜林太太,看她有什麼功夫可做。百分之一百肯定她求之不得有這個報仇機會。」
似乎是已鐵定下來的計劃,不容我有異議。
其實,我對這些部署是認可的。
最主要是有她們幾個在我身邊,密密獻計,令我感到不再伶仃孤苦,這是重要的。
別說如果行動得逞,我可以有機會翻身,可以吐氣揚眉,就是白白擾攘一番,也起碼有兩重好處。其一是叫對方出醜、不安樂,大快我心。其二是一直有救亡行動,使我心上燃起了希望的火把,不用烏黑黑一片,只覺前景黯淡渺茫。
我不期然它對面前的這些朋友說:「請你們別離開我。」
就這麼一句話,是淒酸的。
她們幾個慌忙答:「別神經兮兮的,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變為叛徒,我們必定給你打氣。」
當我出現在杜氏企業集團的辦公大樓上,求見邱夢還時,那氣氛是比想像中還要嚴峻。
無可否認,我是緊張的。
因為緊張,更顯了霸氣。
當我跟那接待處的女孩子說出了要見邱夢還之後,她問:「請問你有預約嗎?」
「沒有。」
「邱小姐現在很忙……」
我沒等對方說完,就截她的說話:「我知道,一定是在開會,永遠的忙、永遠的開會。」
那位接待小姐一愕,頗拉下臉,答:「既是你知道,請先以電話預約邱小姐吧!」
「那好極了,你且幫個忙,告訴杜林,說是丁松年夫人囑他代約邱夢還,約好了,老杜再回我一個電話。」
接待員首先是呆一呆,再回過神來,臉色大變,語氣頓時間溫柔了,說:「丁太太,你且等一等。」
然後她大概直接搭進那姓邱的辦公室之內。
第27節
「珍妮嗎?有位丁松年太太找你波士,丁太太怕是杜主席的熟朋友,沒有預約的。」
對方在電話裡頭交代了幾句話,然後接待員就對我說:「請稍候,邱小姐的秘書這就出來接待你。」
才不過等了一會,就見有位年輕的姑娘迎面走過來:「是這位太太找邱小姐?」
「對。」我點頭。
「邱小姐的會議很重要……」
「我跟她的會面更重要。」
「可是,邱小姐沒有囑咐過要見什麼客人。」
「不勞她囑咐,現今是我囑咐她來會個面,由你轉達。」
「對不起,邱小姐這個會議等閒人不可騷擾她。」
「我不是等閒人,你且告訴她,丁松年夫人已站在這兒了。」
「你留個口訊給她吧!有什麼要緊話,我代你轉述便可。」
「你代我轉述?」
那珍妮點點頭。
「好極了。請告訴邱夢還,她勾引我的丈夫是不仁不義之舉,我大興問罪之師來了。」
說這話時,我並沒有提高聲浪。
然,整個大堂接待處的人,都驀地抬起頭,或回過頭來,看牢我,現出非常駭異的神色。
那個珍妮一時間窘態畢現,無詞以對。
我乘勝追擊:「請別阻我的時間,再不給我通傳,我可不客氣,真要杜林代勞了。」
珍妮抿一抿咀,說:「請先跟我到會客室來吧!」
好,且看她玩什麼把戲。
我被招呼在一間小小的會議室內,茶水部的職員給我遞了杯茶。
然後就請我稍候。
這一候,就是十分鐘,我無法不火起來了。
一站起來,抓到放在一旁的電話,就給接線生說:「給我接杜林辦公室。」
仍是主席室的秘書接聽:「請告訴杜先生,丁松年夫人有急事找他。」
終於幾經轉接,找上了杜林了,對方說:「丁太太嗎?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的?」
「有。我現在被安置在貴公司一間小型會議室內,求見邱夢還未果,受盡冷落。杜先生可否囑咐那姓邱的女人一聲,要躲也躲不了,醜婦必須見家翁,她有膽偷人家的丈夫,就要有勇氣面對今日的情景。」
我怕什麼羞愧?怕什麼失禮?怕什麼不好意思?又不是我跟人家的丈夫拚上我謹記著好朋友給我說的話,最沒頭沒臉的事,就是從此丁松年身邊的女人再不是我。
不一會,會議室的門輕輕被叩著,然後推門進來的是邱夢還。
不知道她是否認得我,總之,我認得她。
就是她。
我以兒鷹般閃利的眼神瞪著對方,是搏鬥的時候了。
她也似乎毫無愧色。
臉部表情相當鬆弛,還帶半點祥和。
真是相當犀利的一個腳色。
「是丁松年太太?」她這樣子問。
「你也知道丁松年有太太的嗎?」
「松年從來沒有隱瞞過我什麼。」
這麼一句閒閒的簡單話,摑得我面目無光,金星亂冒。口口聲聲松年、松年的叫,親密得簡直把我不看在眼內。
丁松年什麼也不隱瞞她,這代表了她已完全壟斷了對方的心了,是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完全不顧廉恥,不理教養,說:「連他怎樣分配你和我的恩愛都已經給你一一報告了,是不是?」
對方煞地紅了臉,答:「丁太太,針鋒相對,是無補於事的。」
「怎麼?你建議呢?要跟我稱兄道弟,抱頭痛哭,是不是?」
「我們應該好好的談?」
一個搶了人家丈夫的女子,居然鎮定如斯,建議跟當事人有商有量。這成了個什麼世界了?
「你要跟我談,換言之,你完全不打算離開丁松年了。」
「不。」
「他是有婦之夫。」
「我們是相愛的。」
我差點吐血。
第28節
「相愛的人可以漠視其他一切,包括禮教、法律、責任。」
「我們並沒有這樣打算,時代的價值與道德觀不同,松年和我的相戀,在於他仍是有婦之夫的當兒,使我們歉疚與遺憾,然,並不至於羞愧。法律上,有結婚、有離婚,我們正打算循正手續辦理,以求得到法律上的保障。至於責任,松年絕對願意負擔你以後的生活與用度,跟現在沒有分別,只會令你在物質上更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