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勿論傳聞與實情有多少相近,總之給了我很大的啟迪,差不多已鼓勵了我,實行照辦煮碗。
中午時約了仇佩芬和我嫂嫂、許祖明的妻子呂漪琦吃飯。
也就是為了漪琦說,她要給我介紹一個人選,先讓我過目了,再決定向丁柏年引薦。
我們在中區的太平洋會所訂了一桌,仇佩芬與漪琦都一早到了。
仇佩芬罵我:「這麼遲!」
「到松年的公司去走了一趟,剛碰見小叔子,又聊了幾句,盡量跟他打好感情關係,他容易聽從我的建議。」我忽然問:「怎麼,你們沒有帶同那位心目中的人選來?」
「等一下就到,這陣子可能去做頭髮。」我大嫂這樣說。
「究竟是什麼底子的一個人?」
「我娘家的親屬,算是同太公的一個堂妹子。」大嫂答。
「啊!那是肥水不流別人田!好哇!」仇佩芬和議。
「有念過什麼書沒有?」
「到過美國幾年留學的,念什麼科目,我可不清楚。但頂時髦的一個時代女性,配你那古老石山的小叔子頂合適。」
「人還容易相處嗎?這一點最重要。」
「當然啊,若不跟我們臭味相投,何必花這番苦心,管他在街上拖個什麼樣的姑娘回丁家去當二少奶了?」
對,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到時可真眼前一亮。
第8節
這位叫呂媚媚的小姐,足有五尺五寸高,比我還高一點點,身材裹在一件貼身而性感的套裝之內,往上看,是那呼之欲出的豐滿胸脯,往下看,是修長勻直的一雙美腿,對女人都有吸引力,何況是異性?
樣子呢,憑良心說,並不是很美,但輪廊分明,一經塗脂抹粉,更掩了缺點,現了優點,總算中上之姿。
她那頭剪得像非洲黑人似的極短頭髮,和那對大大的銅色耳環,使她整個人都顯得新潮而年輕。
我們招呼她坐下來,殷慰地說著閒話,不久就發覺呂媚媚是個健談的人。
差不多任何一項女性的玩意兒,媚媚都曉得、都精通。
仇佩芬興奮地說:「好了,好了,起碼多一隻牌搭子!媚媚,你不用上班的是嗎?」
「在老爸公司掛個銜頭做董事,不管事。女人要奔波營生,我覺得太慘了,只不過時興商界女強人,我印張名片來湊湊高興而已。」
真聰明,真聰明!
提起了牌搭子,我忽然想起一事,立即轉臉問仇佩芬:「你明天有空搓牌沒有?」
「怎麼沒有?那差不多是正業!」仇佩芬笑,故作幽默。
「好,我答應蔡又新太太組局。」
「什麼?蔡又新?」
仇佩芬除了驚駭之外,還有更多的鄙夷。
我當然的心領神會,說:「你不是如此白鴿眼吧!」
「什麼時候你變了座觀世音,一派菩薩心腸。」
「也不致於嚴重到這地步吧!只是搓一兩場麻將。」
「話可不是這麼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家以為我們馮家與蔡家有牽連,也是很不得了的一回事。」
呂漪琦立即接口:「馮太的顧慮是應該的,可大可小。」
連那新相識的呂媚媚都插口:「交淺言深,不必為逞一時之意氣,而壞了大事。即使為此而種下一條小刺,也可以為日後很多事引起爭端。何必予人口實。」
我默然。
被她們這樣子你一言、我一語的,弄得我頭大如斗,不知所措。
我惟攤攤手說:「怎麼辦呢?都已經答應人家呢,難道又推搪?」
「這有什麼大不了?」仇佩芬說:「任何人在世界上都有臨時急事發生,隨便找個藉口就推掉。」
我還沒有反應,呂漪琦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最低限度不要把我牽連在內。」
「早知如此,今天她晨早搖電話來給我確定約會,我不實牙實齒地答應還好,現今,她必定知道我臨陣退縮。」
呂媚媚說:「你就容我說句坦白話吧!這姓蔡的是太不識做人了,處此時勢,她還想巴結別人,尋只扶手,未免是過分天真,倒不如韜光養晦,以靜制動,更為上算。」
呂媚媚說這話時的神情比她的年紀老成得多。
她續說:「不知進退的人,要被人一下又一下的推跌在地上,是意料中事,他是自取其辱,與人無尤。」
一番話巴辣而深刻,無情而實際,聽得我有點寒意。
真沒想到為了搓一場麻將都會弄出這麼多為難來。
本城之所以熱鬧,無非是小小一件事都可以牽絲拉籐,維繫到許多重大人情關係、政治經濟、公司存亡等等事情來。
傷腦筋是事在必然,但也無可否認這才是熱鬧的人生。
問題還在於參與這些遊戲,我是抱著玩樂心態,得失與我無關,我幾時都只不過是個隔著岸觀火的人而已。
我搖了個電話給松年的秘書,囑她替我找個藉口,把蔡又新太太的牌局推掉。
根本都不勞我多花唇舌了吧,彼此心照不宣。
這次初步相親,對這位呂媚媚小姐的印象還是不錯,最緊要一點是她有心結納,那就易辦了。
仇佩芬與呂漪琦都覺得事不宜遲,於是,趕忙催促我:「全靠你大力的支持了。」
我點了頭,一力承擔,於是決定在家裡弄個小型晚宴。
一圓台十個八個人,是最容易控制,既有機會彼此深入暢談,又可以視作普通應酬活動,風花雪月一番。
我除了把兄嫂許祖明與呂漪琦邀請之外,還加插了仇佩芬和她的夫婿馮世均、仇佩芬的小姑馮湘湘和郭滔夫婦,添上丁柏年和呂媚媚,剛好四對。
未入席吃飯前,女人下意識地坐在一塊兒暢談。
仇佩芬立即扯著馮湘湘問:「你家現在是不是鬧粉紅色案件?」
「已經街知巷聞了,是不是?」
「差不多,只是沒有細節!」仇佩芬說著這話時,似有一點失望。
馮湘湘笑了出來,道:「你不是開玩笑吧,誰會有細節資料呢,除非你躲在人家的床底下!」
「最低限度,可以知道弄出事故來的人是男還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