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也玩得很高興。」她的語調與她的話語不協調。
「你——」他這一聲拖得好長,害她又深切期待,只要他給她一點暗示,她就不去和林世豪約會。「你累了吧?我們今天走了好幾個鐘頭。你可以睡一下,到家我再叫你。」
「好。」她抱著上半身倚在她懷裡的小玲,找了個較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心情莫名的低落。
難道是她會錯意?雖然她缺少和男人相處的經驗,但她看過不少愛情小說,當一個女人感覺一個男人在寵她,隨時在注意她,以他的肢體語言在保護她,她該怎麼想呢?當他只是習慣做紳士,對每個女人都那麼好,並非對她情有獨鍾?
她不由得懷疑,如果不是出自真心的「歡喜受、甘願做」,一個男人會體貼入微的呵護一個女人嗎?
剛才小玲被前面的人群擋著,叫嚷著看不見時,秦克宇立即舉高小玲跨坐到他肩上,讓她抱著他的頭、高人一等的小玲笑嘻嘻地看個夠。當曉晴正在羨慕小玲如此得寵時,秦克宇竟然叫她踩在他的慢跑鞋上增加高度。
當時她連忙推辭,即使她穿著平底鞋,也可能把他踩痛。可她實在受寵若驚。
「來,踩上去。」他一手抓著他肩上的小玲,騰出一手來抓她的手臂。「快點,食蟻獸很少見,錯過了可惜。」他誠懇地邀請。
不容曉晴多想,她彷彿被他舉高了些,腳不得不踩到他的鞋子上。令她動容的不是罕見的食蟻獸,而是他的這分心。
他寵她的例子不是只有這個,隨便舉都找得出四、五個。他剝好茶葉蛋才招呼她吃,還叮嚀她要慢慢吃,別被蛋黃噎著了;她知道他是說給她聽的,因為他們都知道小玲不吃蛋黃。
她的手不小心被竹筷子細如針的竹屑刺進,他握起她的手,凝神把竹屑挑出來,一再關心地問她:「還痛不痛?」顯得比她還緊張。
他是個即使再挑剔的女人也無法不承認的完美玩伴,尤其到了下午,她已經習慣他的陪伴,能以較輕鬆的態度面對他。在看白犀牛時,她知道他靠得很近,手臂碰著她手臂,她的心跳居然沒有過於劇烈,能夠頗自在地跟他笑談在一部電影裡看過犀牛救火的一幕。那時候她幾乎以為他們是一對相當親近的男女朋友。
直到她接到林世豪的電話,她才覺醒,回到現實來,痛苦地警告自己:她對他的迷戀已經太嚴重了,應該盡快畫上休止符。
而儘管理智叫她要踩煞車,她仍然偷偷地希望,他對她好是因為他喜歡她。如果他喜歡她的程度多到對她有感情,那麼他就應該阻止她去和別的男人約會,但是他沒有。
他們之間的氣氛因為林世豪的那通電話而產生變化,他對她的態度變得太客氣而顯得生疏。
她沮喪得想哭,卻不得不告訴自己,她決定和林世豪約會是正確的選擇。她本來就不該對秦克宇有非分之想。
他太亮眼了!他一直戴著鴨舌帽沒有拿下太陽眼鏡,但今天動物園裡幾乎每個看到他的女人和女孩仍對他行注目禮。如果他以真面目示人,他可能會被包圍得寸步難行。
只要他願意,將來他無疑可以成為更知名、更出色的明星,而她吳曉晴只是個毫不起眼的教會學校的圖書館管理員。
她跟林世豪不必有結果,她也不一定得照心萍說的,誘拐一個帥哥去參加同學會。但是現在,她需要和林世豪約會,以轉移自己對秦克宇過多的注意力。
第七章
生平不識相思,才識相思,便患相思。
她可能是世界上最癡最傻之人,人家根本不知道她的一廂情意,她卻日思夜想的都是他和煦的笑容、親切的語調、溫柔的眼神,和俊帥的面孔。
當秦克宇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曉晴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傻不愣登地站在門口凝望著他。
他一臉風塵僕僕的倦容,見到她時才勾起嘴角,對她微笑,迷人的風采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呃……你回來啦?」為什麼每次一見到他,她的心臟就活蹦亂跳起來?
「嗯,剛到。」他的大背包擱在他腳邊,顯然他還沒進自家門就來按她的電鈴。
他看她的目光似乎比以前多了幾分熱力,令她幾乎手足無措。
「你……」她被他看得手腳發軟、渾身無力。明知道她應該盡快避開他的注視,免得自己的單戀病更加嚴重,可是她的眼睛轉不開,牢牢被他蘊含著柔情款款般的目光吸住。
柔情款款?
她被閃過自己腦中的形容詞嚇住。柔情款款?他對她?該是她自作多情吧!
「阿伯!」小玲活潑愉悅的聲音,打破了兩個大人被下了魔咒般無言的凝視。
「嗨!小玲。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想我?」他話還沒講完,眼睛已瞄向曉晴。教人搞不清他那句話到底是在問誰。
「有呀!」小玲大方地承認。「我有在電視上看到你背一位小姐過小溪。」
曉晴先是被他似笑非笑,近乎勾引的目光撩撥得苦心大亂;持聽到小玲那麼說,她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立時冷靜下來。
對女人笑,跟女人肌膚相親,對他來說該是家常便飯吧!她不該太在意,不該誤以為他的笑容、他的目光是在傳遞情意。
他摸摸小玲的頭,嗤聲笑道:「那只是為了增加節目的戲劇效果。」他的目光又掃向曉晴。
這回曉晴提防了,沒有再被他的目光逗弄得神魂顛倒。
她的目光僅與他的目光一觸,便折向小玲。有小玲在真好,小玲是挽救她靈魂不至於墜落的天使。
「阿伯,我們在吃西瓜,你要不要吃?吳姐姐買的西瓜好甜唷!你上次買的都不甜,不好吃。」
他好像迫不及待想找借口進門,主人還沒開口正式邀請,他就持起背包往前邁步。曉晴只好退開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