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晴默默地抽面紙拭淚。
「曉晴,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哎喲!還有黑眼圈,你整晚都沒睡嗎?難不成你昨天就知道八卦雜誌要報道你和秦克宇?」
曉晴搖頭。「我不會很在意這種專門挖人隱私的無聊雜誌對我的毀譽。看了那些我只有一個想法,慶幸我三天前就打電話給林世豪,明白向他表示我不會再跟他見面,祝福他能找到合適的伴侶。」
「你不在意的話幹嗎哭?」
曉晴的眼睛瞟向電視,按遙控器轉台,找到在報導森林大火的新聞台。「克宇他們的外景隊就在那裡,我一直聯絡不上他,現在他生死未卜……」她無法克制地嗚咽。
「你別那樣想,他幅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心萍安慰曉晴,逼她去睡一會兒。「說不定秦克宇等下就回來了,你要他看到你醜兮兮的熊貓眼嗎?小玲交給我,你快去睡,什麼都別想,學學郝思嘉,睡醒了再想,有消息我會立刻叫醒你。」
曉晴沒想到她真的能睡著,被手機的聲音吵醒時窗外天色已略黑,她至少睡了兩個小時。
一定是克宇打來的!她興奮地拿起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接聽。
「喂?」
對方沒有回應,也沒有訊號不良的雜音。
「喂?喂?克宇嗎?」
「我要找克宇,他不在嗎?」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他不在,出外景去了,請問你是哪位,要不要請他回電?」
「嗯……我姓江,是他的老朋友。我留我的手機號碼給你,等他回來,請他打給我。」
抄下對方的手機號碼,通話結束後,曉晴怔忡地坐在床上發呆。是江秀雯打來的嗎?她想做什麼?和克宇再續前緣嗎?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那樣的情緣恐怕終生都斷絕不了。
但,只怕克宇回不來……
想到這裡,她急忙赤腳奔向客廳。
「克宇有消息嗎?」
「沒有。」坐在沙發上的心萍站起來回答。「電視新聞說只有三個消防人員受輕傷,我想秦克宇他們應該沒事。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管理員說樓下有十幾個記者想採訪你,他沒讓他們進來。我看這兩天你最好別出門,正好我老公去外地,我閒得很,等下我回家拿幾件衣服,來跟你住幾天,保護你別受那些記者騷擾。」
「謝謝你,心萍,你對我實在太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才好。」
心萍眉飛色舞地笑,那模樣好似久困淺灘的蛟龍,終於找到她能發揮的舞台。「朋友是做什麼用的?就是在你有困難的時候能幫助你呀!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回家打包行李,等下要不要我買吃的回來?」
曉晴的確很高興能有心萍的陪伴,有個人陪她講話,幫她照顧小玲,時間比較不那麼難捱。
晚上十點多,秦克宇終於打電話來報平安,曉晴聽到他的聲音時,喜極而泣。
「曉晴,你在聽嗎?」
她吸吸鼻子。「嗯,我在聽。」
「你在哭嗎?」
「沒有,我不哭了,我在笑,我一直在擔心你們會不會碰上森林大火。謝謝天,你沒事!」
「我們當然碰上了森林大火,這兩天我們都在幫忙救火,很累,但是很高興我們能盡一點力量。這是一輩子難得一見的奇遇,很難用言語來形容在烈焰蔽空的森林火場裡救火,那種危險、刺激、興奮又戰戰兢兢的感受。小趙和阿德拍到手軟,大夥兒多多少少都受了點輕傷,實在是累灘了!我們才下山,今晚會在附近的民宿過夜,明天才回台北。」
「你有沒有受傷?」
「可以說沒有,只有幾條大不了的刮傷,你放心,我很好。」
曉晴考慮了一下,要不要告訴他週刊報道他的事,她終究還是沒說,讓他今晚能安眠。
*** *** ***
第二天的電視午間新聞,播出江秀雯的專訪,她大方地面對鏡頭,神情雖然有些落寞,但看起來相當堅決,沒有被八卦雜誌抖出她不堪的私事擊倒。姣好的臉蛋、勻稱的身材,與黑緞般如雲的長髮,該是她保有自信的最佳利器。
談到她不被夫家諒解,面臨離婚的命運,她承認她年輕時犯錯,現在自食其果。那副盈淚欲滴的淒楚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記者問到她將情歸何處,會和秦克宇復合嗎?
她淡然微笑說:「順其自然吧!現在說什麼都還太早。」
在訪問的尾聲,她說她婚後努力經營婚姻,沒有對不起丈夫,卻因不孕而被離棄。基於生理結構的不同,擁有處女膜及子宮的女人,永遠是兩性中弱勢的一方。將來有機會的話,她或許會步上她父親的後塵從政,為民喉舌,為女性爭取權益。
「好厲害的女人!」心萍批評道。「她簡直是在利用她的醜聞打知名度,把她個人名譽的危機,化為從政有理的轉機。」
「她……」曉晴欲言欲止。與雍容大方、應對得體,面對好幾支麥克風仍能從容自在,娓娓道來的江秀雯比起來,她不僅青澀拘謹、愚昧憨傻,上不了檯面,而且沒有人家那種成熟女人的風韻。
「她怎麼樣?」心萍問。
「呃……昨天有個女人打手機找克宇,她說她姓江,我在想……也許就是江秀雯打來的。」
「當然是,一定是她打來的。你怎麼回?」
「我請她留下電話號碼,等克宇回來給她回電。」
「你白癡呀!」心萍從來沒有用這麼重的字眼罵過曉晴。「你應該問她是不是江秀雯,如果是的話,叫她不要再來騷擾你的男人。她跟秦克宇已經是過去式,她有本事的話,應該去挽回她老公的心。」
「她已經夠可憐了,我怎麼可以那樣對她說?」
「她可憐?那你想怎麼樣?把秦克宇拱手讓給她?」心萍激動得杏眼圓睜。
一知半解的小玲興味盎然,安靜地把頭轉來轉去,看坐在她兩邊的大人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