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假包換。」他猜不出這位俏公主的來意。
紅蓮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曹憶荷,瞪視跟在身後伺候著的獄卒,後者立刻嚇出一身冷汗。
「你真大膽,敢放人進來。」
「小的該死,小的見李思浚可憐,同情他活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所以特別通融他未過門的媳婦進來看他……」
「要是讓大元帥知道了,你的腦袋準備掛在城門上吧!」
「公主請饒命,公主請饒命。」獄卒們跪地求饒。
紅蓮皺眉看著跪了一地的獄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拿了什麼好處。」
「公主饒命啊!」又是一陣哀叫。
「出去守著,我來這兒的事,休向大元帥報告一個字。」
獄卒們連滾帶爬衝了出去,留下各懷心事的三人。
「我看了曹弼寫給大元帥的陳情書。」紅蓮開門見山道。
「大元帥同意我爹的請托?」喜出望外的曹憶荷感謝老天肯睜開眼。
紅蓮搖頭,不疾不徐開口,「大元帥看信時我正好在場,他對信的內容不置一辭,這是他一貫的作鳳。」
「那你來做什麼?」李思浚不以為然。
紅蓮並不以他不佳的口氣為杵,反而友善的說:「你是我的思人,我想問問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我不記得曾經有恩於一位高貴的公主。」
紅蓮笑笑,「耶律渾是我的丈夫。」
他朗笑。
「朝廷上下都認為你丈夫是我殺死的,要我一命抵一命,你卻把我視為恩人?」
「耶律渾是個該死之人,他死後我連著擺宴三天三夜,你說我能不把你視為恩人好好感謝嗎?」紅蓮驚訝於李思浚竟然是個這麼好看的男人,不同於韋莫邪的威武氣勢,他展現出另一種的俊卓神態。「你的感謝並不能讓我免於死罪。」他自諷道。
紅蓮吁了一口氣。「大元帥非常固執,堅守軍令如山,不顧法外仍有情義。」
「這裡並不是軍隊啊,大元帥為何不能更有彈性些?」
紅蓮想了一會兒,回答曹憶荷的問題,「姑娘是曹弼的千金吧?曹大叔的請托是史無前例的,但非不可行,你可以親自求大元帥網開一面,甚至高抬貴手。」
「真的可以嗎?公主願意替我安排?」
紅蓮微笑頷首,「我的立場並不方便為李參軍求情,但他的家人可以。」
曹憶荷以紅蓮公主民間好友的身份進元帥府。
「你別怕,見著大元帥的面,想求什麼就求什麼,他看過曹大叔寫的陳情書,順水推舟的說即可。」
「大元帥應該是個正派的人吧?」
紅蓮偏著頭,不確定的道:「看你用什麼角度分析了,他對敵人十分殘忍,不過對女人不會。」
「如果他的敵人是個女人呢?」想到可能會和大元帥為敵,她的心裡就發毛。
紅蓮聳聳肩,「他是有點不懂伶香惜玉,放心好了,就算他不答應你的請求,頂多將你轟出,元帥府,不會要你的命消氣。」
「我不是怕丟了性命,而是擔心大元帥遷怒于思浚哥。」
「也是……本來李參軍可以活過春天的,萬一弄不好提前在明天殺頭怎麼辦?」
「明天?」曹憶荷倒抽一口氣。
紅蓮面有難色的說:「算了,咱們再琢磨琢磨吧!我怕害了恩人。」
「書齋外頭誰在嘀嘀咕咕的?紅蓮,是不是
你啊?」低沉且不甚愉悅的聲音由書齋傳出。
紅蓮壓低嗓音道:「糟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不如公主自個兒進去吧,我在門外候著。」「紅蓮,你和誰在說話?」裡頭的人完全沒了耐心。
硬著頭皮的紅蓮只好說:「既來之,則安之。」
走進書齋的紅蓮,朝低頭看著北防佈陣圖的韋莫邪嬌喜地開口:「給元帥介紹個朋友。」
他早已知道紅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習性,抬眼不動聲色地問:「你有什麼朋友是我非認識不可的?」
紅蓮略移開數步,故作輕快的介紹,「她叫曹憶荷,是曹弼大叔的掌上明珠。」
韋莫邪深思地打量著站在紅蓮身後芽著一襲紫絹衫子,低垂著粉頸的女子。
「有話抬頭著著我說。」他說。
曹憶荷將小巧的臉蛋抬起,柳眉侵鬢,迎上他不怒而威的面龐。
「民女想為家裡的哥哥求情。」她幽幽的開口。
「你出去。」他平板地看了紅蓮一眼。
紅蓮杵了一會兒,「元帥可別欺負憶荷喔!」
「出去!」
他對公主竟然也敢命令,算是讓人開了眼界。
獨處後,他冷冷的問:「曹弼的陳情書我看過了,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你們不懂這代表一種拒絕嗎?」
曹憶荷輕聲說:「請大元帥破例。」
「我為什麼該為你破例?」他頗感興味問著。
她心跳加快,力持鎮定,「李家不能無後。」
「你為什麼願意做那樣的犧牲?明明知道李思浚是必死之人,你替他生孩子擺明著要獨力養孩子長大。一個女人,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
「為了報恩,我會盡全力將李家的血脈傳下去。」
他站起身,離開案桌,走向她身側以食指托起她下巴,「是李思浚有恩於你或是曹弼有恩於你?」禁不住想仔細瞧她,不是個艷麗的女人,亦無逼人的美貌,充其量是個白淨纖潔的清秀佳人罷了。
「思浚哥的爹娘有恩於曹家,而曹家人對我有養育之恩。」她據實以告。
「所以你想出賣自己的身子以報親恩?」
她不否認。
他突然厭惡她的不否認,訕訕道:「李思浚可是將死之人,為死囚留後,我渤海國未有前例,憑什麼你以為可以改變這個體制?」
「思浚哥不該判絞刑的。」
「這是你的想法。」
「思浚哥是冤枉的。」她不放棄任何申冤的機會。
「他殺了人。」
「思浚哥殺的是該死之人,再說,駙馬爺根本不算思浚哥所殺,你們之所以要絞死他完全為了圖方便,好向當朝交代。」她不在乎得罪他,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不把心頭的話一古腦兒的說出來,死都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