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移步到大廳,一片狼藉盡入眼底,像是兩個幫派掛之間的械鬥,保安人員阿力已經通知警察來處理了,按照平常時候類似的情況艾咪皆能處理得很好,今晚艾咪會通知他出面處理,場面似不單純。
艾咪就著他的右耳,輕聲地說:「兩方人馬都操了傢伙,不只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還要來個捉對大廝殺。」
「有人開槍了嗎?」范拓蕪點了根煙,面容嚴峻地問。他很少抽煙的,只有在緊張時用來穩定心緒。
「本省掛的人亮了槍,裝了子彈,好像隨時準備幹起來。」艾咪也點了根煙,叉著腰,表情凝重地注意場內的動靜。
「怎麼會槓上的?」他吐了一個煙圈,不耐煩地說。
「還不是為了黛拉,兩方人馬都要黛拉陪他們喝一杯,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艾咪慍怒地說。
「黛拉人呢?」他環顧四周沒見到黛拉。
「溜到休息室去了,其實他們只是借題發揮罷了,老早就看彼此不順眼,范先生,你看要不要報警?」艾咪問。
「我剛看到阿力通知管區了,他們大概也知道警察快來了,槍也收好了,人也收斂多了,你到大廳和兩方人馬搓湯圓去,就說今晚的酒錢算店裡老闆的,叫他們賣你面子和氣生財,砸壞的桌椅要水哥來收拾一下;我到外頭趁警察還沒到之前和他們解釋一下裡面的情況,免得以後被列入黑名單,三天兩頭地『關愛』生意也甭做了。」他捻熄了煙蒂,同警察交涉去。
* * *
薛佛自認不是懦弱的女人,但是昨夜的吻,卻讓她成為一個軟弱女子。
她知道昨夜范拓蕪喝醉了,雪莉登咖啡酒也是會醉人的,她看過了,酒精濃度百分之一九點五。喝醉的男人總是比平常時候大膽,那麼,他是喝醉了才錯將她當成唐又詩的吻著呢?還是根本就想吃她豆腐、佔她便宜,故意借酒裝瘋?
他以為她是那麼隨便的人嗎?就因為她到海之朝露應徵工作,他就認為她是個可以輕辱的人嗎?
經過昨夜的事件之後,范府,她還能待下去嗎?如果昨夜的事情又舊戲重演呢?她又能躲得掉嗎?
離開范府呢?薇薇和邦邦怎麼辦?他們已經習慣依賴她了,就像她是他們的媽媽似的。
唉!可憐的一對姐弟,有父親等於是沒有一樣,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呢?
由他的吻裡,她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危險和掠奪性,同方凱的吻完全不同,方凱從沒有那樣吻過她,好像世間只有他倆似的,一吻定永恆。
她害怕這樣的接觸,她知道若是深陷其中的話,將萬劫不復。因他,是一個自稱十分肉慾的人,根本不可能提供她要的安定和渴望的婚姻生活。
像這樣一直都在冒險的男人,悠然地浮沉於情海之中,她能不與他保持距離嗎?她又能有幾分把握呢?
後來她才發現,想要劾意保持距離的不只是她單方面的意念,就連范拓蕪也明顯地劃清界限。
以往他總在早餐桌上利用幾分鐘的時間與她交談,哪怕只是閒聊國家大事。現在不同以往,他改在十點左右用餐,早中餐一起用,以錯開薛佛的用餐時間,他知道那段時間她通常在房裡作畫。
既然兩人都想低調處理,所以這一分刻意的迴避,實行起來倒是十分順利。
* * *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也沒人認為不妥或有意見,除了偶爾和戀戀碰面聽她說笑話之外,她還多了一個朋友——秦學平。
自從那日晶華酒店一敘之後,只要是心情不好或想找人傾訴時,秦學平都會約她見面聊幾句。
像是今晚,他臨時打了電話約她。
薛佛弄好了薇薇邦邦之後才換衣服出門赴約。同李嫂簡單交待,請她不用等門,有朋友會安全地送她回來。
秦學平一直是個很好的朋友,雖然每回的情緒低落都和唐又詩有關,但他不會話匣子一開即沒完沒了地聊自己的事,仍會體諒地詢問薛佛的近況。
「認識你愈深,愈覺得良心不安。」他認真地說。
薛佛以為他是開玩,所以也不以為意,也就不答腔了。
一會秦學平又說:「搬離范家吧,到我家住,至少我家比范家安全多了。」他總是擔心范拓蕪會欺侮薛佛。
車駛近范府大門,熄了火,兩人就在車內交談。
「住范府和住你家都是差不多,都是寄人籬下。」她邊鬆開安全帶邊說。
「我不同呀,我沒有他的侵略性;把你丟在這裡,好像把你丟進獅籠裡。都怪我,我太自私了,只為了得到又詩的愛不顧你的安危。」
秦學平又開始自責了,這是他的美德之一,凡事先想到錯在自己,她真搞不懂唐又詩腦子裡在想什麼,放著如意郎君不要,偏偏向惡魔投誠。
「你想太多了,范拓蕪雖不一定是個正人君子,但是到目前為止,他卻沒有對我做出任何讓我不堪忍受的事,所以我一點也不危險,還可以說很安全呢!」她向他扯了個謊,為了不要他擔心。這個男人已經為愛傷夠了神,她不想再讓他良心不安。
「你真是善體人意,要是又詩有你一半的為人著想,不知該有多好。」他感慨萬千地說。
「唉!或許唐又詩變成一個處處為人著想的小女人時,你也不會再愛她了,因為你就是喜歡她的小任性,不是嗎?」這是惟一能夠解釋他死心眼的原因。
「你是說我有被虐待狂是嗎?」他把手放在方向盤上,眼睛直視著前方。
「也許被人虐待也是一種愛人的表現吧,當然我指的是精神上的虐待,不是肉體上的。」她側著頭看他,看得出來他正在思索她的話。
「我真的是這樣嗎?享受著被人精神虐待而不自知。」他有一點恍然大悟,好像開了竅。
「這是一種很難分割的感情,有時候就像是被下了藥似的,當然,我並非否定唐又詩對你的感情,只是如此站在一山又望著一山高的心態,我不能苟同。」她想借此機會點醒他,之前她不忍戳醒他的夢境,所以往往是他說而她聽,聽得愈多愈不捨得見他為著一個不夠愛他的女人,幾乎付出了所有的光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