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米粉湯,切幾盤小菜,他們兩個人就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心情愉快。
馬欣妮早忘了韋軍和韋莉可能有關係的那個疑問,這兩個人的個性南轅北轍,應該是搭不到一塊,她不必自己嚇自己。
經過相處,她發現韋軍實在是個不錯的男人,大方、直接、不拖泥帶水,既不裝模作樣,也不會以大眾情人自居,事業有成,但是沒有自大、炫耀的心理,對女性很尊重,很難得。
她發現自己對他欣賞和喜歡的程度與日俱增,如果再這麼下去,說不定……
說不定她會愛上他。
一想到這個「愛」,她不禁有些燥熱,瞼也微微的泛紅,現在的人還講這個「愛」字嗎?
「熱嗎?」他突然問。
像秘密被看穿般,她的瞼更紅了,她只好點點頭掩飾過去。
「一會再帶你去吃冰。」
「你想把我撐死嗎?」
「你不是很能吃?」
「再能吃也只有一個胃。」
「好心沒好報。」
她給了他一個衛生眼當是回答。她其實也想吃,但是睡前最好別吃太多的東西,否則熱量轉變為脂肪,想減肥時可就苦了。
「不過少吃一點也是對的,不然以後你老公光是養你、餵飽你就得花一大筆錢。」他故意說。
「丈夫養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
「誰說的?不是男女平等的嗎?為什麼一定要丈夫養老婆?不是做老婆的養丈夫?」他替男人叫屈,享權利時,男女就要平等,盡義務時,男女就不一定要平等,男人其實很可悲、很委屈的。
「要老婆養的男人,乾脆搭個計程車到關渡大橋上,然後閉著眼的往下跳,」她有些刻薄的說。
「不是平等嗎?」他力爭。
「少抬槓了,這個永遠不可能平等。」她有些霸道的說。
「你的小說中都是闡揚這種論調嗎?」
一說到「她的小說」,她的內疚感和罪惡感就油然而生。
以他們目前相處的投契情況看來,她不該再欺騙,他也說過自己最恨別人騙他。但她謊已經撒得這麼深,叫她怎麼圓謊?
「我的小說……不一樣,在書中……我非常的提倡『男女平等』。」她隨口胡說。
「那現實生活中你為什麼不身體力行?」
「韋軍,小說是小說,生活是生活,怎麼可以混為一談呢?」她看過不少小說,那些言情小說裡的有些情節是神話,真實生活中無法出現的。
「所以你腦子裡想的,你下筆所寫的,和你真實的生活有一段距離?」沉思了一會後他問。
「當然。」她有些不自然。
「那真實的你到底是怎麼樣的女人呢?」
「你到現在還沒數?」
「我當然沒有你那麼瞭解你自己。」
「我……」放下筷子。「我是個頗獨立的人,相信凡事靠自己,其實剛才說什麼要老公養的話是和你抬槓的,我覺得即使結了婚,女人還是要靠自己,不能一點能力或憂患意識都沒有,靠自己最可靠。」
「你覺得靠男人不行?」韋軍覺得她的思想非常的「女性主義。」
「靠男人?」她哈哈一笑。「現在有幾個男人可以讓做老婆的靠?」
「小馬!」他有些不悅,為所有「不可靠」的男人不悅。
「你骨子裡對男人的評價很低哦,你是不是吃過什麼男人的虧?好男人不是沒有,願為妻子、孩子、家庭做牛做馬的男人不是沒有!」
「在哪裡?」她一副很驚奇的問。
「你……」他忍不住的咬牙切齒。「你要活活的把我氣死嗎?」
「我只是不知道現在真還有這種男人。」
「娶到你的男人會很苦、很倒楣!」他說出氣話。
「放心啦!你不會那麼倒楣!」她瞅著他,充滿了挑戰的意味在。
韋軍知道自己失言了,但是他實在很氣。他知道有些男人真的很爛,真的是豬狗不如,非但照頤不了女人。甚至還折磨女人,但不是每個男人都如此啊!她實在不該那麼主觀。「如果我願意倒楣呢?」他心干氣和的說,想要挽回自己的失言。
「我也不願意啊!」她很臭屁、很傲的說。
「我決不會讓你養我!」他挖苦她道,替男人扳回一點的面子。
「我知道你不會,但我嫁人有一個宗旨。」她故意一副很正經八百的樣子。「我要嫁的是平凡、普通、別的女人不會看第二眼的男人,嫁這種男人才能保證婚姻可以少一些風浪。」
「你怕老公出軌?」他笑笑。
「有哪個女人不怕的?」她是還沒有結婚,但是看多了也聽多了,現在要找不出軌的男人,簡直是風毛麟角,稀罕到家了。
「我不會。」
她忍著笑,然後一個冷哼,不予置評。以韋軍的條件,即使他有心當個好丈夫,沒有外遇、出軌的心,但她相信會有「致命的吸引力」找上他,而他在對方是自己送上門的情況下,拒絕的機率會多大呢?
「小馬,你真的很可惡。」他剛才還吃得很爽,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誰叫你說的話離譜了。」她也不甘示弱。
「我結婚以後當個不外遇、不出軌的好丈夫不行嗎?」他憤怒。
「笑話!」
「已婚女人就不會外遇嗎?所有的女人都是賢妻良母,都守婦道?你真是偏見太深了,誰娶到你——」他被傷害了,所以本能的反擊。
「你已經說過了。」
「吃飽沒?」他掏出皮夾要付帳。
「不是還要吃冰嗎?」
「你不是只有一個胃嗎?」
馬欣妮知道他生氣了,但她也不是很高興,一談到男女之間的問題,本來就各有各的立場,她的那些論調也沒有什麼錯啊,是他沒有風度,如果他能對她的話一笑置之,那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但他沒有。
其實也好,如果真這樣不了了之的話,那她就不必去擔心她的謊言有被揭穿的一天。
只是……
只是她為什麼滿心的悵然呢?
還有遺憾。
沈堅知道這會正下著雨,雖然不是傾盆大雨,但還足可以把人淋濕,他沒有帶傘,也沒有想到就近去買把傘,他就站在韋莉家前不遠的一棵小樹下,他沒有去摁她家的電鈴,不想給她任何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