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氣,可是他真的想向她解釋清楚,讓她明白他的心,他希望她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他,而非出於無奈。
九嬤嬤見裡頭毫無反應,吶吶道:「陸公子,真讓你見笑了,梅仙也不知道在使什麼性子,失禮之處,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他微微一笑。「不會的,在下明知她不願見客,卻還厚著顏面至此打擾,是在下自討沒趣,怪不了梅仙姑娘。」
房內依舊靜悄無聲,似是不為他的柔情言語所動,見言語無用,陸子煜微微皺眉,心念一轉,對九嬤嬤笑道:「可否請嬤嬤替在下準備一幾一琴?」
「這當然不成問題,卻不知公子有何用處?」
「在下心中實有千言萬語欲對梅仙姑娘傾訴,但言多必失,倒不如以琴代言,以歌表心,好讓梅仙姑娘能明白在下一片真情。」
不多時,琴幾已然準備好,他撫琴高歌道──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此首歌名為「鳳求凰」,一向用於表達愛意,陸子煜歌聲清亮,琴音更奏得是悠揚宛轉,間者莫不為其中的深情蜜意而感到蕩氣迴腸。
可惜卻感動不了怒氣正熾的梅仙,任憑他求愛示好的琴聲一曲接著一曲,香雪閣中卻毫無動靜,看來,她是真鐵了心不願見他。
最後,陸子煜停下手,輕輕歎了口氣,眉目間儘是濃濃煩憂,高聲一問:「梅仙,你就真這麼鐵石心腸,不願接受我的道歉嗎?」
回應他的,只有一片靜默。
他又長歎一聲,起身走至房前,柔聲道:「梅仙,我已向我爹提起要迎娶你為妻的事,他很生氣,和我產生了很嚴重的爭執,甚至還驚動了我奶奶,幸好我奶奶疼我,站在我這方,她說想見你一面,等你氣消了,我們一起去見她,好嗎?」
陸子煜等了片刻,仍未聽見梅仙的回答,只得自顧自地往下說:「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是請你相信我對你的心意絕非虛假,假如你真不願陪我一同去見奶奶也無妨,我會向她解釋清楚的,明日我會再來找你,我先走了。」
他絕不放棄,終有一日,他必定會得到她的諒解,為了那一日,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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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城中一片寂靜。
陸子煜換上夜行衣,戴上面具,搖身一變,成了神秘的天道門門主,此次為的不是率領門眾洗劫貪官污吏,而是要救出被官府所囚捕的門人。
數日前,他曾率領天道門累潛入富商金順的府中劫取財物,行動雖是極為成功,盜得了近百萬兩的財物,卻也為天道門招來大禍。
因為隱身於背後、收受金順賄賂的大官對此甚為憤怒,認為天道門擋住了他的財路,特意派出大量官兵輿密探欲徹底除去天道門。
在官府大規模的查緝下,已有數名天道門人被捕,今晚,他就是要與方鷹見面商討此事。
待到達約定地點,方鷹一見著他,立時迎了上來。
他沉聲問:「查出那幾名門人被關在哪兒了嗎?」
「是的,他們都被關在衙門中的大牢,據探子回報,他們雖被嚴刑逼供,不過仍未吐露出任何有關於本門的消息。」
他沉吟:「其他門人都安排好了嗎?線索也抹除了?」
本來他是預計在洗劫金順的行動之後,至少,極大筆的錢財將令天道門在一年半載之內,不再有任何行動,他也能專心處理與梅仙的婚事,卻沒想到會招來如此大的麻煩。
方鷹點頭:「各地的分舵皆已緊急移往旁處,除了那幾名一時措手不及而被擒的門人外,其餘門眾皆已安排到安全的地方,短時間內絕無問題。」
陸子煜這才稍稍放心。「好,現在該做的便是將那些門人給救出來。」
方鷹擔心地提醒:「可是大牢中守衛森嚴,加上他們極有可能設下陷阱……」
他目光沉鬱,「我知道,可是,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那些門人。」
「屬下明白,可是這麼做真的很危險,請門主三思。」
陸子煜沉默片刻,吩咐道:「這次就由我率領幾位自願參與的門眾前往救人,你留下來,若是我有個萬一,門主之位就交給你了。」
他從懷中掏出門主令牌遞去,方鷹卻不願收下。
「門主,救人的任務交由方鷹來就行了,請門主留在此處。」
他微微皺眉,怒斥:「我是門主,由我來決定此次任務的人選。」
方鷹雖是不甘,卻只能應承道:「是!方鷹謹遵門主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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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時分,香雪閣中還是燈火通明,雖然早已過了就寢時間,梅仙卻仍坐於書案前,因為心思紛亂,她難以成眠,只能藉讀書來使自己靜心。
突地,門外傳來幾聲輕響,她一怔,高聲問道:「是誰?」
「梅仙,是我……」熟悉的聲音響起,卻是異樣的虛弱無力。
梅仙神色一變,認出那是陸子煜的聲音,心跳立時加快,「你來做什麼?我已經說了,成親前我不想見你!」
「我知道……可是,今夜我若是不來,怕日後再也見不著你了……」
她心一凜。「你這是什麼意思?」
怪了,往日他若是在夜裡來見她,都是直接悄然潛入她房中,怎麼今晚他卻沒有這麼做?
陸子煜沒有正面答覆,只是輕聲懇求:「讓我進去好嗎?我好想見你……」
「不行。」梅仙想也不想就拒絕。「你快些走,我絕不會見你的。」
低沉的笑聲自門外飄進,夾雜著幾分苦澀。「假如沒見著你,我是不會走的……而且,我也沒力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