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半刻可能也走不了。
冒著被打回票、奚落的心理準備,他走到她的身邊。
她則訝異的看著他。
「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她真的感到吃驚。
原想挫挫他的銳氣,報一箭之仇。
但她畢竟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女生,沒有必要故作姿態,也沒有必要玩欲擒故縱的遊戲。
「好啊!」
這不是他預期的答案,不過他很滿意。
兩人一塊走進了飯店附設的咖啡座裡,一起點了咖啡。
「還沒有請教你的芳名。」
申天琳打開皮包,拿出了張名片,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拿起來一看。
「你們公司的名氣不小。」他似真似假的誇道:「還是個副理,不簡單哦!」
「我當這是讚美!」她淡然的一笑。
他沒有接話。
「閣下你呢?」
他也交了一張名片到她手裡。
她看完名片後,重新的打量起他。
「看不出來嗎?」他揶揄道。
「你很不錯嘛!」她也以一種不怎麼認真的口吻。「董事長?!」
「小公司!」
她一笑。
男人喜歡用女人的讚美來滿足自尊心,就算他真的不錯,她也不打算錦上添花了。
鄧宇超看起來年近四十,卻沒有中年發福的跡象,皮膚黝黑,體格結實,感覺不很細膩,不過挺能給人安全感的。
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個什麼類型的女人。
他把玩著名片,譏誚的一笑。「稱呼你申小姐還是申女士?!」
「直接喊我申天琳就可以了。」
是她的個性不拖泥帶水呢?還是她無意讓他知道她的狀況?單身還是已婚?
現在的女人和男人一樣的壞,同樣的不安於室,同樣的喜歡來婚外情那一套。
女人已經解放了!
她們都急於讓男人知道這一點!
「已婚還是未婚?」他不經意的問。
「你呢?」她的語氣也是隨意的。
「結了。」
不知道自己是屬於什麼心態,他就是不想告訴她他的真實狀況,他有老婆就跟沒有老婆一樣,他的婚姻隨時可以終止。
也許是想試探她吧!
也許想瞧瞧她的為人處世,對男人和感情的看法。
申天琳聽了也沒有什麼反應。
「你應該結婚了吧?!」
「為什麼?」
「看你的年紀——」他瞧著她,決定坦白。「絕對是超過三十了。」
是他不會說話,還是存心氣她的?!
「鄧先生!我們有仇嗎?」
他含在嘴裡的咖啡差點噴了出來。
他不解的搖頭。
「還是你這杯咖啡請得不情不願?!」她不容他迴避。
「一杯咖啡不算什麼!」他聲明。
「那你何必話中帶刺!」
「你未免太敏感了吧!」他一臉的無辜。
他得承認一件事——
申天琳引起了他的注意。
雖然施佳芬讓他對女人寒了心,但是申天琳給他一種完全不同,嶄新的感受。
申天琳是那種沒有什麼可以難倒她,自給自足又走在時代尖端的女性。這種女人不會給男人帶來麻煩,相反的,男人不要煩到她,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該向她坦白他的婚姻嗎?
他有追求她的打算嗎?
申天琳不想再和他抬槓下去了。
他八成是婚姻不幸福,才會對女人如此的粗魯,沒有什麼禮貌和風度。
打開皮包,她拿出了五百元放在桌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
「雨停了!我也該走了!這些錢是付咖啡的!」她站起身,拿起公事包。「我請你可以吧!」
鄧宇超的臉都快氣綠了!
她冷冷靜靜,瀟瀟灑灑,雍雍容容的從他面前離去。
的確!他不得不承認。
這個見過世面,超過三十歲的女人,的確有她的一套。
今天就算了!
他拿起她的名片,細心的收在口袋裡。
他們會有再較量的機會。
伍康齡一身時髦的法國時裝,黑色的寬邊帽,迪奧的皮包,華麗高貴的走出桃園中正機場。
面對來接機的家人和親戚,她忍不住的要熱淚盈眶。
這不是什麼學成歸國。
也不是衣錦還鄉。
她只是在法國累了,倦了,想回到自己的巢。
雖然不到三年的時間,她卻感覺到台北改變了好多,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一路上家人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那些人,那些親戚、朋友發生了那些事。
他們好像怕她會跟不上台北的節奏,會和現實生活脫節似的。
她是很想知道一些人的近況,一些事的發展,不過也不急於一時。
她這次回來有的是時間。
白家兄弟的現況如何?
結婚了嗎?
她想再見見他們,看看他們好不好,看看自己所造成的傷害。
他們肯見她嗎?
她搞不懂當初怎麼會演變成三角戀愛的,明明她一開始是和白憲民來往的,常去他的家的結果,很自然的就和白憲忠也玩在一塊,長久下來,不知不覺的就演變成了三角關係。
到頭來,兄弟兩個都要退讓,她除了遠走高飛,她還能想出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
嫁給誰都不是。
嫁給誰都無法平息風波。
時間應該可以慢慢的沖淡一切。
現在她回來了。
在法國感情依然交了白卷。
她能再重拾些什麼嗎?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她的心也跟著飛馳,她要找個最適當的機會亮相。
只要白家兄弟都未婚的話,她和他們或許還能重拾舊歡。
如果他們都定下來的話,那她希望他們能接受她的祝福和友誼。
重要的是她回來了。
第三章
申婕的感覺有點悶悶的。
白憲民實在不是個浪漫的男人。
或許應該說他沒有什麼浪漫的舉動。
她知道他已經三十一歲,是個已經成熟、理性又不會有半點衝動的男人。
但是她只有二十三歲,她需要的不只是這些,她想要新鮮的、好玩的,充滿了刺激、歡樂的。
「你今晚有點反常的沉默。」他專住的看著她。
「平常難道我都很多話嗎?」她下巴一抬。
他給了她一個絕無此意的笑容。
他知道她很年輕,知道她或許會覺得,他和她之間的種種既乏味又沒有什麼意思。
他現在只能希望她能早日看清和體會一對成熟男女在一起所應有的正確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