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能多聽聽他的聲音,即使是針鋒相對也無妨。
「你真的不願意出來喝咖啡?」
她猶豫了下。
真的!她差點要點頭說好。
「我今晚要留在家裡洗頭。」她找了個最沒有說服力的理由。
「你自己洗頭?!」他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我不喜歡上美容院或那些個髮型設計屋。」
沉默。
鄧宇超久久沒有出聲。
申天琳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你睡著了嗎?」這次輪到她問。
「你剛剛是說真的?!你討厭給別人洗頭,做頭髮?!」
「這個有什麼好騙的?!」
「乖女孩!」他讚道。
乖女孩?!
一個三十三歲,經理級的女人被人叫做「乖女孩」?!
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二話不說的把電話給掛了!
她不必接受這種侮辱。
為了預防萬一,她按下對講機。
「今天我不接任何電話!」
打開抽屜,她摸出一包水果糖,撕開包裝紙,一顆接著一顆的往嘴裡送,好像存心噎死自己似的。
敲門聲警起。
她什麼話都沒說,嘴裡塞滿了糖。
申婕走了進來,看著她姑姑的模樣。
「什麼人把你氣成這樣?!」
好不容易才把所有的糖給吞下去,心情也為之平靜、鎮定了不少。
她又恢復了平時的那個申天琳。
「我很好!」
婕瞭解姑姑一生氣就拚命吃糖的習慣。
「你剛才明明一副要置某人於死地的表情。」
「婕!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男人。」
「真的不值一提?!」她不信。
申天琳也覺得自己的話牽強了些,如果真的不值得一提的話,她剛剛又何必氣成那樣!
如果今天他未婚的話,事情可能還有發展。
問題是他已非自由身。
不管他有什麼理由,她都不可能和他來往。
遺憾是難免,但原則不能變。
婕對這個「不值一提」的男人好奇極了。
懂事以來,除了因為公事上的事,她幾乎從沒見過有那個男人可以把姑姑氣成那樣。
這個男人太了不起了!
她浪漫的想著。
「婕!你找姑姑有事?!」
「李芷淇公事上出了點紕漏,她要我來替她求情。」
申天琳很不滿意。
「她出錯幹嘛你來求情?」
「她和她的男朋友吵架、冷戰,這一陣子情緒有點不好,比較不能專心,所以——」
「婕!這是辦公室。」申天琳不得不拿出她應有的態度。「把私人的情緒反映在公事上是要不得的,如果她三天兩頭的和她男朋友吵個沒完,那公司請她來幹什麼?!」
婕點點頭。
「這次就算了!」她網開一面。「下次別替任何人求情,如果是你犯錯的話,姑姑也照樣開罵,懂不懂?!」
「我知道了!」
申天琳於是對侄女一笑。
「那我去做事了!」
申天琳點點頭。
婕走到門邊,突然回過頭。「給那個『不值一提』的男人一個機會好嗎?」
「他結婚了。」
「哦——「婕無奈的一笑,「太可惜了!」
「婕!他快四十歲了,一個快四十歲的男人如果還沒有結婚的話,那他不是太好就是太糟了!」
「怎麼說?」
「太好是沒有女人可以配得上他,太糟是沒有女人肯要他。」申天琳回答得簡明扼要。
申婕眨眨眼,瞭解了。
「快去做事吧!」
婕笑著離去。
鄧宇超——
申天琳忍不住一聲輕歎。
星期天的清晨。也不過才六點多。
申婕打著哈欠,穿著條短褲,T恤,腳上趿著一隻拖鞋,紮了個辮子。手上提了一袋早點,緩緩的朝自己的家門走著。
一輛停著的轎車門被打開,有個高大的男人站了出來。
原本婕沒有留意,直到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起頭,向前望去。
白憲忠帶著一抹微笑的望著她。「早安!」
「早安!」她脫口而出。
「你起得很早嘛!「
「你來得也很旱!」她已經克服了先前的訝異。
白憲忠不像是早起的鳥兒。
從他皺兮兮的衣服,臉上的鬍鬚,身上的煙味和酒味,可想而知了。
「你看起來好漂亮、好清新,是誰說女人不能沒有化妝品的?!」他不落痕跡的說她好話。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打扮。
「你沒有醉吧?!」她糗他。「如果知道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會碰到你的話,那我鐵會盛裝出來買早點。」
「我寧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你為什麼來找我?!」
他給了她長長的一瞥。
「昨夜——不!應該說是今天凌晨,我在這附近的一個朋友家喝酒、聊天,直到半個小時前才結束,順道繞來這裡看看,我並沒有抱著一定要見到你的心情。」
她覺得心中甜甜的。
「我告訴自己只等一個小時,碰不到你就回家睡覺了。」他說得瀟灑。
「如果碰到了呢?」
他可被她問住了,他壓根沒有想到他可以碰到她。
星期日,通常大家都會睡到日上三竿。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大清早的跑來這裡,也不太瞭解自己的動機。
他只是想到這裡,就這樣。
他當然也想看她,只是不知道上天竟如此的厚待他,而申婕似乎也不討厭見到他。
他從來不缺女人。
只要不挑剔的話,很多女人主動得很。
不過申婕是特別的,他給她的評價很高。
他來往的女人很少不化妝,他也不介意和濃妝艷抹的女人上床。
但今早清新、自然、脂粉不施又一副鄰家女打扮的申婕,不偏不倚的刺激了他。
他好喜歡她這模樣,嬌嬌柔柔,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就如早晨清新的空氣令人精神一振。
他的瞌睡蟲跑了,他覺得精神百倍。
「你說話啊!」她打斷了他的沉思。
「你今天有事嗎?」
「沒有!」
「想和我出去嗎?」他直截了當的問。
她看著他的眼睛,考慮著。
「不勉強!」他加上一句。
「可是你一夜沒睡。」
「我曾經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
「為什麼?」她好奇的問。
「你不必要知道。」他溫柔的拒絕。「反正是女孩子不宜知道的事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