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頗有風聲鶴唳的效果。」沉默的楚佑寧一針見血的說。
「哦,是嗎?那真是抱歉,我真的沒那意思。」程淨趕緊解釋,兩手忙碌的為眾人布菜,一場猜忌很快的煙消雲散。
用餐完畢,程淨古道熱腸的提議眾人到幾個景點玩玩再走不遲。
「程副總,」她的司機一臉驚慌的走進來,「公司那邊來了電話,請您即刻趕回去。」
「怎麼?」不是交代好了,她今天要晚點進公司的嗎。
「那個……大華公司的趙董在前往機場的途中出了車禍,所以公司那邊希望您一起過去瞭解情況。」
「怎麼會?」程淨的震驚猶遠不如陸昊天和楚佑寧等眾人。「趙董現在人呢?」
「被送往協和醫院了。」
「事不宜遲,」沈忌說:「馬上到醫院瞧瞧。」
陸昊天待坐進了程淨的轎車後,才赫然發現楚佑寧仍留在飯館裡。車子駛過成排明亮的玻璃窗,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的坐在原先的位子上,靜靜的望著他們離去。
手機響了,楚佑寧瞟了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陸嘯天打來的。
他這時候打電話來,莫非想告訴她趙董的那場車禍正是他找人設計的?
「喂!怎麼這麼久才接?」陸嘯天急切地說:「去確定趙建民死了沒有,然後——」
「這不是我的工作。」他們的合作內容可不包括當他的走狗。
「嘿,別這樣,我們現在是搭同一條船,你不幫我,誰幫我?」
「你敢做就要敢當,沒本事圍場就別搞爛攤子。」
「怪不得我呀,要不是你耗了半天,還——」
「我們約定的時間是一個月。」現在才過一半而已。
「可我等不及了。」
「那就另請高明。」楚佑寧按掉斷話鍵,他立刻又撥了進來——
「別這樣,算我求你嘛。」
「你憑什麼求我,我又為什麼要答應?」他兩人別說交情,連最普通的朋友都不是。
「就憑……我是你的老闆。而且——」電話又給切斷了,陸嘯天第三次打過來時,口氣上已經做了極大的讓步。「佑寧,別這樣,我就是因為想好了有你在那兒當內應,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說過了,除了我們當初約定好的事項,我不會額外幫你任何忙。」
「一千萬如何?事成之後,我另外再給你一千萬。」
「不必。我只取我該取的。」她可以愛慕虛榮,可以利慾熏心,但絕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你最好求老天保佑趙建民沒事,否則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此取消。」
「為什麼?」
「你不信任我,我還能怎麼幫你?」楚佑寧即使在盛怒中,說話的口吻依然低沉緩慢。
「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雙管齊下,看看哪邊能盡快奏效。」
「廢話不必多說,總之我們依約行事,其他的與我無關。」
「喂,你怎麼……」陸嘯天被她毫不顧情面的冷酷激得大為惱火。「你不幫也不行,我已經跟神達公司的人表示,你是陸氏實業的代表,就算你想撇清關係,陸昊天也不會放過你。」
反咬她一口?哼,以為她那麼好欺負?楚佑寧切齒地提上來一口氣,「算你狠,說吧,要我怎麼幫你?」
「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跟我作對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陸嘯天得意揚揚地說,「你先去看看趙建民死了沒,他一斷氣,你就立刻向神達公司的人表明希望吃下大華全數的股份,並且額外再提往十億的資金。」
「若趙建民沒讓你給害死呢?」
「嘿,說話小心點。」明明做了壞事還沒膽承認。
「他不死大概也只剩半條命。」
「那,要是神達公司的人不同意呢?」跟吃人不吐骨頭的陸氏實業合作,等於與虎謀皮,人家會那麼笨?
「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陸嘯天口氣非常蠻橫。
「你放心,我已經查過了,神達公司去年跟日本方面的投資案虧損連連,十億對他們而言是再美味不過的誘餌。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楚佑寧來不及問他為何要這麼做,他已經收了線。
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她原已重重疊疊的心情,越發凝重得化不開。
閉起雙眼,靠在椅背上,濃濃的咖啡香撲鼻而來。
這裡是飯館怎麼會有咖啡?倏然張開水眸,面前坐著一個眼窩深陷、黑眼狹長,十分俊逸的陌生男子,自稱是神達汽車公司的行銷經理白雲。
這麼快?楚佑寧心中一突,詫異陸嘯天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幾時變得這樣神速。
「嚇到你了?」白雲謙然地直賠不是。「是程副總裁要我過來的,她說他們有急事先走一步,怕你一個人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既孤單又危險。」
程淨設想得還真周到,那麼懂得體貼人。知道他不是為陸氏實業而來,楚佑寧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謝謝你,也謝謝程小姐的好意。」她乘機問:「不知道那位超董事長是否已脫離險境?」
「不清楚。楚小姐跟趙董也相識?」
「在商場上,誰都認識彼此一點,但誰也都不怎麼相熟。」
「的確是。利益糾葛之下,是很難有知心的朋友。」
白雲客氣的徵詢她要不要四周走走,或者到幾個觀光景點看看,但都被她一一婉拒了。
「或者你想到醫院去探望趙董事長?我可以開車送你過去。」
「方便嗎?」
「當然嘍!」他笑著說:「我今天的任務就是全程招待你,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
叫一個行銷經理來當地陪,招呼一個首度謀面,沒幾分情誼的人,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
☆ ☆ ☆
協和醫院就在匯中路上,當楚佑寧趕到時,陸昊天等人已先行離去。
院方人員告訴她,因為趙建民傷勢嚴重,謝絕所有訪客,但白雲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他們特別通融。
當她走進病房時,白雲並沒有跟進去,他說在外頭等候,但更像是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