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佑寧墜入愛河至今,兩人除了互相猜忌、爭執不斷,以及在上海那一夜揪心的決裂之外,連一頓飯都不曾好好吃過。
無限的悔恨漫上心頭,他只希望能有彌補的機會。
☆ ☆ ☆
東京的櫻花開得好美,每株櫻花樹上幾乎找不到一片葉子,一朵捱著一朵,如海一般,紅紅粉粉,艷麗異常地佔滿了所有枝椏。
家裡的庭院也種植了兩株樹齡超過二十年的櫻花樹,每年從不辜負主人地,綻放著最美麗的姿態。
楚佑寧如常地坐在櫻花樹下,四周應時開放的花兒以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數十盆薰衣草,也如常的飄送著甜勝襲人的香氣。
所不同的是,她的身畔多了一個人,那人原本只打算在東京停留兩天,豈料這一住竟住了兩個星期。
那樣親密的愛人,而今卻覺得好陌生,像一對不知要不要繼續相愛的怨偶,負氣地誰也不肯先開口。
卻不時的用眼神偷偷張望,希望能在無意中看見如昔日般那深情似海的目光。
像等待了很久,數不盡的歲月從指縫間流逝。這霸氣的男人,看來是不會先低頭認錯,軟語相求了。
即使在她大病堪堪初癒,依然得不到他的溫柔相待。就在楚佑寧差不多要放棄心裡的想望時,自她背後倏地橫過來兩隻猿臂,緊緊地摟住她的胸脯,他用力地吻她,舌頭放肆地在她口中挑撻,吻得她驚心動魄。
「原諒我好嗎?」他求饒的口氣實在不怎麼心甘情願,但畢竟難得,今兒老天篤定要下紅雨了。
楚佑寧遲個幾秒鐘才回應,他的火氣馬上就燃燒猛烈,威脅著要燎原成災。
「我為了你——」
「你不必為我做任何事。」他倔一百分,她就倔一百二十分,互不相讓。「腳長在你身上,隨時可以離去。」
陸昊天重重地提起一口氣,要非常忍抑才能將它壓回五臟六腑。
「要我怎麼做,只要你開口,我一定照辦。」
為什麼要她開口?他要是有心,就該自動自發,就該設想周到,就該……罷了!不可以生氣,醫生再三交代,她必須心平氣和才不會影響到胎兒。
「回台灣去,讓我平平靜靜的將孩子生下來。」負氣地想扳開他的手,他卻抱得更緊,甚至整個頭都枕在她的唐胛上,像個耍賴的壞孩子。
「三個多月都不許來看你?」這不等於另一種慘烈的責罰嗎?太不公平了,兩人都有錯,為什麼就他一個人受過。「辦不到,我一天都離不開你。」
「口是心非。」甜言蜜語誰不會。
「好,我證明給你看。」陸昊天霍地起身,昂首闊步往屋裡走。
「你想幹什麼?」楚佑寧忐忑地旋即跟上去。
「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他一臉正經,半點不像在開玩笑。
「別胡鬧呀你。」幸虧他在廚房繞了一圈,並沒有找到女傭收藏妥當的菜刀。但他並未因此打消念頭,轉個身就直驅二樓的臥房。
「是你逼得我沒有第二條路好走。」體諒她挺著大肚子,走路不方便,他還故意放慢腳步,讓她得以跟上來。「我把心剖出來送給你,然後去告訴閻羅王,你謀害親夫,讓她判你得生生世世與我攜手白頭。」
「那我豈不是太可憐了。」跟這種人過一輩子已經夠累的了,還生生世世哩。「我——」
一踏進房門,他立刻將她抱住嵌入胸膛,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的吮吻。
「別。」他發燙的唇沿著耳垂、下巴來到敏感的鎖骨處。上衣鈕扣於方才掙扎時敞開來,讓他得以長驅直入。
「停止了好嗎?」她偎進他的懷裡低喘,「我的腹部又微微的生疼。」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陸昊天慌忙扶她上床,為她蓋好被褥,便安分的坐在一旁再也不敢造次。「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哪有那麼快。」楚佑寧嗔怒地白他一眼。「我先警告你,在孩子沒平安落地以前,你、你再也不許碰我。」
「為什麼我要為了這討厭的小東西,忍受煎熬?」
陸昊天忿忿不平的橫向了她肚皮。
她簡直要讓他給氣炸了。「他不是小東西,他是你兒子,難道你一點也不愛他?」
「承認了?」他賊賊地牽起嘴角,「這下我可以免去DNA檢驗的麻煩手續了。」
「我……」原來是故意套她的話,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無恥的了!「我只說他是你兒子,沒說要讓他認你這個沒愛心、不負責任的父親。」
「不准這樣批評我。」這些形容的語句,很容易令他想起陸常風。「你捫心自問,我不該恨你嗎?在我把生命交給你,深深為你傾心迷戀之後,居然發現一切都是騙局,你將我費盡心力重新建立起來的信心一下就瓦解掉,如果不是程淨,我根本沒有勇氣到東京來找你。」
「她?」怎麼會是她呢?
「還記得嗎?那個可愛天真的上海姑娘?」
「當然記得,她處心積慮的想擄獲你,還拿我當頭號情敵加以對付。」楚佑寧嘟起小嘴,聊表丁點兒的不悅。
「吃醋?」唔,他喜歡看她這樣的表情。「人家已經結婚了。」
「和白雲?!」楚佑寧緊接著問。
「嘿,你,怎麼猜到的?」
「神機妙算嘍。不過,她怎麼捨得下你?」
「根據白雲的說法,是因為我讓她失望透頂。卡車衝撞廟口那天,我只急著救你,渾然忘了她的存在,幸虧白雲及時加以保護,否則她恐怕吉凶難卜。」
「這樣啊。」白雲抱得美人歸,一定樂呆了。要不是現在大肚婆的身量不適合到處閒晃,真該到上海跟他討杯喜酒喝。「人家都有老公了,怎麼還能幫你『提起勇氣』?」她話鋒一轉,直指問題核心。
「她讓我知道,失去你將是個天大的損失,她說你是萬里挑一的好女孩,打著十七八個燈籠也找不到。」
他壞笑的眉眼,令人直覺話中的真實性必須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