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瀟湘水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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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有什麼好怪的,」不如一醉擺手啐道。「要謝謝你才真。來來來,咱們繼續喝。」他七手八腳的搬來幾個僥倖沒碎的酒罈跟兩個大鬥,不顧四週一片混亂,又開始斟起酒來。

  不過不如一醉肩上的大鷹似乎不滿主人只顧喝酒,不停東搖西擺的拍著翅膀想吸引他的注意,看得龍似濤也不禁發笑。

  「夥計你這次可神氣了,平常老是被小烏鷲追著跑,想不到今天卻連人眼睛都啄瞎了。」不如一醉單手環抱酒罈,空出一隻手搔搔大鷹頸邊的褐毛,惹得後者是舒服的鬆毛鬆翼。

  「醉兄這鷹頗通靈性,剛要不是它來,想必我們和白千鈞還有一陣子好打。」龍似濤跟著稱讚道,讓大鷹是更飄飄然的閉上眼,乖乖讓龍似濤用袖子擦去它喙上的乾涸血跡。

  「哼哼,我看它是以為白千鈞的鬼劍是午飯吧。」不如一醉沒好氣的挑張沒被打爛的椅子坐下來,擱下酒罈繼續抱怨:「平常只要一看我拿刀砍人,馬上就飛得老遠,哪像今天這樣有義氣。」

  「嘎嘎!」大鷹似乎對他的話頗為不滿,倏地睜開雙目,抖了不如一醉滿頭毛後振翅高飛,想來是尋找真正的午餐去了。

  「噴,又發鳥脾氣。別管它,反正這店沒人管,咱兄弟倆就來喝酒稱大王。」不如一醉拍拍頭髮上的鳥毛,和龍似濤又開始對飲起來。

  「酒勿嫌濁,人當取醇。醉兄品行果然有如陳年高梁般醇冽,真真不愧酒狂之名。」龍似濤喊的是不如一醉的另一個渾名,想來是針對他的海量跟性格而來。

  「哎哎,酒狂不敢當。倒是你,看來斯斯文文的,想不到這麼能喝。」不如一醉替他斟滿一大鬥酒,自己拿起旁邊的饅頭果腹。「不過那句狂人之藥說的可真是好,像老子一天不喝酒就渾身不對勁,就像生病沒吃藥一樣。」

  「還有,你怎麼一來就故意裝瘋賣傻,是給姑娘甩了燒壞腦子不成?」不如一醉毫不給他喘息機會的問道,天知道他只要想起那相思又相思的詩,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龍似濤仰頭灌下整鬥酒,也沒隱瞞,低聲黯然回道:「是啊,我讓心愛的姑娘家甩了,還是狠狠的甩了。」他跟著苦澀一笑。「常聽人說一醉解千愁,無奈我愈喝愈愁,愈愁就愈是想她。」最慘的是喝那麼多都醉不了,頂多只是醺醺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如一醉聞言皺眉。「女人的事不提也罷,一個比一個麻煩。」

  表情明顯的透露出無奈。

  「醉兄似乎曾經『身受其害』?」龍似濤挑眉,明亮的大眼看出一點不尋常。

  「唉,不說這個了,免得我跟你一起心煩。」

  不如一醉擺擺手,表明不想繼續「女人」的話題。

  「還有龍兄弟你以後可要小心了,白千鈞那傢伙鬼心眼多得很,小心以後走在路上被他暗算。」不如一醉不忘好心提點,因為他自己也是受害者。

  「萬惡淫賊,人人得而誅之,何足懼哉?」龍似濤豪情萬千的說道,他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毀了姑娘家一生幸福的採花賊,因此才會奮不顧身幫不如一醉教訓白千鈞跟他的嘍囉。

  「好膽氣!只可惜他那套劍法正好把我的刀克得死死的,不然老子早就宰他的心肝來下酒,看看狼心狗肺到底長什麼樣子。」不如一醉一把拍上木桌,震的上頭杯盤叮噹作響,一把紅纓大刀舞的更是虎虎生風。

  龍似濤但笑不語,默默的清理鋼骨扇吸上的透骨釘,剛才若不是聽見白千鈞拂袖間的金屬碰撞聲,這些透骨釘說不定都釘在他倆身上了。

  不如一醉突然動也不動的看著龍似濤的扇面,還伸手輕輕摸了一下,然後就死盯著自個兒的手掌瞧。

  「兄弟,你用銀針嗎?」不如一醉用奇怪又沙啞的聲音問道,讓龍似濤不解地抬頭望著他。

  「我從不用暗器的,怎麼?」雖說透骨釘是都拿下了,但他不怕扇面留有殘毒什麼的嗎?

  「沒事。」不如一醉搖搖頭,揮去不該有的遐想。

  會是她嗎?

  那朵冰冷帶刺的火玫瑰。

  第八章

  夜半,圓月染上如許陰影。

  窗外人影微晃,轉瞬便掠到門前推門而人,動作輕巧得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來人身形窈窕,腳步如貓般躡到床前,面罩下的雙眼凝神打量著床上的男人。

  男人睡得極不安穩,劍眉扭成一氣,身上沁著冷汗不停翻來覆去,披著的薄被老早滑落至腰。

  她走近床邊,想仔細打量略嫌憔悴的他,想不到一陣沖天酒氣傳來,惹得她不禁掩住了鼻。

  但她見狀反而放下心來,鬆口氣的舒眉,澄然的雙眼注視著他。

  她眼裡有著對他的眷戀,伸手欲移又止,但最後還是替他拉上薄被。

  「原來你是醉了……」

  輕歎聲又起,窗外捲入一絲涼風,平添幾分寂寥。

  小腿上冰冷的金屬觸感,提醒她本應做的事,但她卻是執著的背道而馳。

  就跟他一樣。

  她輕輕抽起繫在靴上的匕首,只見刀刃在月光下閃爍慘白光芒,似乎在嘲笑她的絕情。

  銀牙暗咬,她驟然手起刀下,鮮血濺落一地!

  一聲抽氣從樑上傳來,顯然房裡還藏有第三個人。

  「誰?」帶血匕首從她手中電射而出,逼得那「樑上君子」翻身躍下。

  「莫曉湘,我是不如一醉。」樑上的不如一醉無奈苦笑,落在她身後,手上拎著空空如也的酒壺比出投降的手勢。

  「是你?」她吃了一驚,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

  「你怎麼……拿匕首割自己的手?」他猶有餘悸地盯著那血如泉湧的手腕,剛才他還以為……

  「你以為我要殺他嗎?」莫曉湘淡淡道,表情回復剛進來時的清冷無波。

  如果真要,她何必尾隨他近十天之久?

  「那你……?」一向直來直往的不如一醉,在莫曉湘面前居然彆扭得像個大姑娘,久久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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