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望向她,臉上沒有溺水的驚慌,反而露出了笑容。「我知道。」
決瀾一楞,還來不及思索他是何意,就突然感覺有東西將她往下拉入河底。她掙扎著,卻敵不過腳下的拉力,整個人沉入河中,她閉住氣,隱約瞧見有東西拉著她。
她踢了下腳,想掙脫,卻發現無濟於事。
「真可憐,這麼年輕漂亮的姑娘。」
決瀾看著溺水的孩童在她臉上摸了下,而後慢慢變成一披頭散髮,擴嘴凸眼的鬼魅。
他是……決瀾驚嚇地望著他,他是鬼:
她張嘴想喊,卻吸進了江水,她痛苦地皺著臉,右手伸向腰上的香包,她張嘴的剎那,猛地想起她在水中無法唸咒……也無法求救:
「好了,她快不行了。」凸眼鬼微笑地說。
決瀾模糊地感覺腳下一鬆,可她卻已無力游回水面,在她閉眼前,矇矓地瞧見另一個壯碩、大頭上長角的妖怪正俯身瞧著她,而後她便失去了意識。
「好了。」凸眼鬼為她梳理飄揚的烏黑髮絲。
「真漂亮。」大頭鬼摸摸她的臉。「我要她當我的老婆。」
「是我引誘她下來的,她當然歸我。」凸眼鬼反駁。
「是我拉她的。」他火道。
「可是是我叫她下來的。」凸眼鬼不甘示弱地說。
「我沒拉她,你的計劃會成功嗎?」
「所以你們兩個都有份?」
「沒錯。」凸眼鬼與大頭鬼同時喊。
「那就領死!」
兩鬼訝異地瞧著彼此。是誰在說話0@轉過頭去,發現一全身漆黑的人影正立在水中,頓時嚇了一大跳。
南宮無尚瞧著讓他們抓住而漂浮在水中的決瀾,漫天的怒氣開始壓過他的理智,額上的水紋再次浮現,臉孔也開始變得猙獰。
「你是誰!」長角鬼怒喝一聲。
南宮無尚在他說話的同時,右手揚起,河底兀地竄上兩道水柱攻向兩人,凸眼鬼急忙避開,大頭鬼拉著決瀾的手臂游到另一邊,南宮無尚在瞬間來到他面前,右手擊向他的頭顱,大頭鬼只來得及以雙手擋住,隨即被擊出水面,揚起沖天的水花。
南宮無尚攬過決瀾,帶她飛出水面,左掌射出寒冰攻向逃走的兩名水妖,在瞬間將他們擊潰,只聽得兩人在尖叫中消失無影了。
南宮無尚看著決瀾毫無生氣的臉龐,急忙將她放在地上,以掌壓向她的腹部,助她把體內的水嘔出。她的魂魄還沒離體,應該不會有事才對,更何況他也沒瞧見黑白無常來鎖她的魂:
「別死。」他繃著臉,用力壓著她的腹部。「快點,吸口氣……」
彷彿聽見他的話語般,她輕嘔一聲。他鬆口氣,輕轉過她的身子,讓她能順利吐水。「沒事了。」他伸手將披散在她臉頰上的濕發給攬到肩後。
「嘔……」決瀾又吐了幾口河水,覺得很難受,一時間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他將她抱起,往樹林內走去,輕嘔了聲,她說道:「我遇上鬼了。」話畢,她突然笑了起來。
他不明白她為何發笑,低首望著她蒼白的臉慢慢恢復血色。
「我是說,我遇上惡鬼了。」她微笑。「然後又被另一個鬼給救了。」她靠著他,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
決瀾心中一驚,他有溫度?對了,與他在一起這些時日,她從沒感覺他特別冰冷過,可鬼不是沒有溫度的嗎?
「以後你凡事要小心些,現在有很多惡鬼。」
「無尚,你有體溫。」
他點頭。「我比一般的鬼高些。」
「為什麼?」她疑惑地問。
「我不知道。」他從沒費事去問過,反正鬼便是鬼,不管有沒有體溫都一樣。
她疑惑地蹙眉,不過也沒再追問。「那兩個鬼呢?」
「消失了。」
「你……把他們滅了?」她問。
「嗯!」
因為她實在無法對那個凸眼睛跟大頭升起同情之意,於是沉默了會兒後說道:「我在水裡沒法說話,所以才會暈死過去。」再者,剛瞧見他們醜陋的面孔時,把她嚇了一跳,以致腦袋空白一片,什麼法子也想不出來。
「我知道。」
「你剛剛又用了法術,不要緊嗎?」她關心道。
他搖頭。「他們沒耗費我多少力氣。」他現在擔心的是他方才動了法術,因此很容易讓人察覺他的行蹤。
不管是魔王、魑鬼、魍鬼、因兌或是判官、黑白無常,他現在沒有一個想見,當務之急便是快點離開這裡。
他右手一揚,先讓兩人的衣服恢復乾爽後才道:「我們不坐驢車了。」
「為什麼?」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直接送你回村裡,不過至少能移動些距離。」這兩天他喝了不少桃花水,因此傷勢恢復得很快。
她還沒對此發表意見,忽地前方一道光閃,一名穿著紅衣官服的男子站立在兩人眼前,他方頭大耳,有著美鬍鬚。
「這下看你往哪兒跑!」他劈頭就是一聲怒喝。
南宮無尚知道這次躲不過,於是輕放下懷中的人兒。「你在這兒等我。」不等她說話,他已消失蹤影。
「哪裡跑!」判官也立即追上。泱瀾立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所幸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她急忙奔了過去。
瞧那人的臉上散發的正氣及裝扮……好像不是鬼。決瀾擰緊眉心,難道是仙……這下麻煩了,怎麼事情愈來愈難收拾?她伸手向腰間的香袋,開始躊躇該不該幫他呢p-雖說他是鬼,可他待她很好……但對方是仙……怎麼辦?
奔跑一段後,她已能瞧見兩人在半空中交手,當南宮無尚受了一掌後,她急忙拉開香袋,取出桃花。
「桃花聽我令,化成千瓣舞。」她口吹一氣,瞬間便被桃花所包圍,正打算起令幫南宮無尚時,一道金光忽然出現天際,朝紅官服的仙人打去,仙人頓時自半空落下,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鮮血。——「王。」南宮無尚朝眼前的人點了下頭。
「要找你還真不容易。」他冷冷地說了句,朝地上的判官又是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