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會,才道:「義父也太小家子氣,既然結為連理,雪姨在婚後也真心待他,這樣還不夠嗎?他有本事創下一片輝煌基業,應有廣闊的胸襟,除非……」她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不會吧?
「你也想到了,是不是?」
「雪姨的舊情人,是『天龍幫』內部的人?!」她一字一句,很謹慎的說:「鐵哥知道他是誰嗎?」
王之鐵輕喟道:「義父一生剛強好勝,當然不會說出坍自己台的話,即使最信任我,也不曾說那個男人是誰,我也不敢追問。」
說的也是,這種瘡疤是男人最在意的,不要命了才去揭穿。
「義父好強,又怎會說出雪姨婚前不貞之事?」
「那是他老人家臨終前對我說的,就是要我明白,在他死後雪姨若肯守規矩便罷,如果恃寵挾恩想要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教我不必理會。」
「唉,男人的心眼還挺多的。」清清沒想到老男人也這麼彆扭,都快死了仍放不開心中的疙瘩。「鐵哥,你可有打算?」
「沒有。」回答得很乾脆。
「那雪姨……」
「假使她有意再嫁,我不會干涉。當然,她若想替義父守節,『天龍幫』會給她應得的地位。」
「還好,你沒有反對她再嫁,那我也不算亂出主意說錯話了。」
看她吐吐小舌的可愛模樣,王之鐵忍不住想逗逗她。
「清兒,若有一天我先死了,你會不會再嫁?」
「你不該這樣說的!」她斥責道。
「我想知道答案。」
她緊緊抱住他的腰。「當然不會啦!」
王之鐵伸手托趄她的下巴,俯下臉道:「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清清,一起老,一起死,誰也別丟下誰,嗯?」
「好啊!好啊!如果不能一起死,我先死好了,我怕寂寞……」
「噓,別胡說。」他更用力的抱緊她,索求她的吻。
夜色如水,好柔,好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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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中大老要為花少傑作媒這件喜訊,花如雪只說了一半,興奮的情緒便被無情的打斷了。
「不必了!」花少傑以不同以往溫和的暴烈語氣道:「姑姑,你不必再為我操心了,我決定離開這裡,行走江湖,行醫救人。」
「為、為什麼?」僵窒了一下,花如雪急道:「你在這裡大有可為,何苦出去受風霜之苦?你又何忍拋下姑姑一人?」
「我不想留在這裡傷心。姑姑,這裡是你的家,自有人照顧你;我長大了,是該出去闖一闖,老是寄人籬下,難免受人瞧輕。」
「誰瞧輕你了?」花如雪驚問:「是夏銀秋嗎?」
花少傑別過臉去,默認了。
他沒辦法忘記,當他鼓起勇氣向佳人表白,得到的卻是極為不屑的冷嘲熱諷。他想逃開這一切,逃得遠遠的。
花如雪感到無比淒涼,像一個人被拋棄在孤島上。
家……少傑說這裡是她的家,在一間華屋裡死氣沉沉的活著,連個陪她吃飯的人都沒有,也算一個家嗎?
當夏居正如一隻偷腥的貓兒,興致勃勃的前來,從背後一把擁抱住她,她沒有以往的芳心悸動,反而有股鬱怒積在胸中,需要狠狠地發洩出來,否則她會抓狂!
「雪兒……」他濃濁的嗓音飽含情慾。
「走開!」她尖吼一聲,掙開他的雙臂,霍然轉身面對他,狠狠地注視著。就是這個自私自利、妄自尊大的男人毀了她的一生,如今,他的女兒也將要毀掉她的少傑!
在他手足無措的目光中,她對他的憎惡開始燃燒,雙唇緊抿,雙眼噴出憤怒的火花,雙拳不自覺地攻擊過去,像瘋了一般。
夏居正不明所以,一步一步敗退,承受她的花拳繡腿,直到他背部抵著牆面,而她仍不停手。
他來時滿腔的熱情已化為厭惡,雙掌一出,將她平推了出去,蹬蹬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這瘋婆子,想幹什麼?」他兇惡猙獰的怒道。
花如雪跌坐地上一會兒,感到燃燒在血液中的瘋狂衝動消失了,一股悲怨的情緒湧現,不禁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哭什麼?怕別人聽不見啊!」他破口大罵。
她只有更委屈地啜泣著。
「真是晦氣!」他上前一步,斥責道:「好端端的發瘋起來,枉費我冒著名譽受損的危機跑來看你,想給你一點安慰,真是忘恩負義的浪蹄子!」
她站了起來,而他彷彿看到她眼中噴出他從未見過的怒火。
「我知道你從來不在乎我的感覺,因為你自私、冷酷,輕易踐踏我的心,就像踏死一隻螞蟻一樣。」她的臉因極度憤怒而扭曲著,失去平日溫柔婉約的氣質。
夏居正這位美男子,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冒火的女人。
她以一種令人恐慌的態度慢慢說:「既然你完全無視於我的感覺,我還顧慮你什麼狗屁名譽?你這個不要臉的偽君子!下三濫!今天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要你以大紅花轎迎娶我進門,求我做你的妻子,並把你的女兒許配給少傑,如此雙喜臨門,皆大歡喜。」
他的表情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樣,怪笑起來。
「瘋子!瘋子!鬼才理你!」他作勢要走。
花如雪擋在房門口,冷厲道:「你今天不給我一個交代,想走?可以,把我殺了,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你……你究竟想幹什麼?突然發失心瘋。」
「都是你那個寶貝女兒幹的好事,跟你一樣空有外表而沒有良心,不知道她是怎樣刺激少傑,詆毀他的男性自尊,竟教少傑情願浪跡天涯,也不肯留下來!夏居正,我要你馬上對外宣佈招少傑為東床快婿,少傑得到消息,也許就會回來了。」
「你在說哪門子屁話!」他叫了起來,馬上又想到要避人耳目,放低嗓門嚴厲道:「你侄兒去他奶奶的浪跡天涯,卻要我主動放話招婿,萬一他若是不回來,銀秋豈不是要守望門寡?更何況,他根本配不上我女兒,銀秋會拒絕他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