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難受得很想暈倒了事,偏偏事與願違,於是青白著一張臉,把老公叫進馬車裡,發出嚴正的聲明:「我只生這一個,你趕快作決定,要生兒子還是女兒?」
這種事能由他決定嗎?王之鐵簡直哭笑不得,但是,當他聽見清清忍不住發出細細的呻吟聲,雙眼緊閉,側身倒在座位上,忙道:「只要是你生的,都好。清兒,忍耐一下,大夫說孕吐的時間不會拖太長,過一陣子你就不會再想吐了。」
「可是,我現在就難受得很想哭!」她一手環在腹部,一手摀住嘴,眼淚竟真的掉下來。
王之鐵不再猶豫,大步跨上馬車,由他坐著,將她抱在懷裡,讓他的身體代替她吸收了車廂的震動。
「我抱著你,你是不是會舒服一點?」他拭去她的淚水,親吻她的面頰,心疼她正在受苦,而他卻無能為力。「看你這模樣,就生這一個別再生了。」他允諾道。
清清如貓兒般偎在丈夫懷裡,昏昏沉沉地想著:鐵哥是這世上最好的男人了!我娘真有遠見,將我的終身托付給他,但願不要有人來搶……
「睡著了?」王之鐵微微一笑,低頭在她髮際輕嗅她淡淡的馨香。
有一個孩子就夠了。可憐她每次懷孕都要飽受害喜之苦的話,那「下不為例」也罷!他還是比較習慣她活蹦亂跳又有點囂張的率性,病美人不適合她。
清風拂進窗口,他滿懷愛意地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她眉間的憂愁緩緩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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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總舵,夏銀秋為了保住父親的一條性命,居然說她願意「犧牲」嫁給王之鐵當偏房,只求幫主饒夏居正一命。
當時適逢王之鐵離幫千里追妻,留守總舵的大頭頭們,如陳真言、張經略等人,都覺得幫主的「賢內助」不太稱職,幫主有必要再娶一房真正能拴住他的心留在總舵的美人兒,一來能使幫主心無旁騖,二來有美人虎視眈眈,郭清清絕不敢再使性子逃家而去。
夏銀秋自願委屈做偏房,大頭頭們都認為再好不過了。
在夏銀秋這方面,也不算她自己厚顏提出此交換條件,她也有長輩作主,就是由宋遲護送而來的老婆婆——「寄嘯山莊」的老夫人,人稱司徒姥姥,她居然是夏銀秋和施佛娃的外婆,奇怪的是,夏居正從不曾提起。
夏銀秋得知自己有如此大的靠山,不禁歎息道:「姥姥,如果你早來三個月,就可以為我作主嫁給幫主為妻,而非今日的偏房了。」
司徒姥姥笑罵道:「要不是聽到你爹出了事,我也不會跑這一趟,惹得你舅舅派三路人馬要追我回去,就是不想捲入幫派糾紛。」
「舅舅太無情了!」夏銀秋忿然道:「即使我娘早逝,但我身上也流著司徒家的血脈,他就完全不念兄妹之情?」
「這也怪不得你舅舅,你娘和佛娃她娘的婚事都沒有經過家人的同意,她們皆自願脫離司徒家的庇蔭選擇跟男人私奔,你舅舅也就把她們從族譜中除名了。」司徒姥姥歎息一聲,生女不肖,她也很無奈啊!
施佛娃就完全沒有夏銀秋的熱絡,也不以為「寄嘯山莊」會成為她的靠山,突然冒出一個外婆,反而很不習慣哩!對於司徒姥姥提議夏銀秋給幫主做妾,而夏銀秋居然答應,更感到匪夷所恩。
夏居正剛被關進刑法堂那一陣子,她們頓失依靠,向來被眾星拱月的夏銀秋感受最深,不再是高傲不可一世的美鳳凰,唯有雷恆一對她的態度不變,甚至站出來支持她,兩人的關係進展迅速,幾乎已到互許終身的地步。
「表姊,你自願給幫主做妾,雷大哥怎麼辦?」施佛娃私下問她。
「什麼妾不妾,太難聽了,是偏房。」夏銀秋很執著於這一點。「幫主一樣要大紅花轎來娶我,所以是偏房,可不像花如雪沒有迎娶儀式便給收了房,那才叫妾。」
「這樣你也高興?你的自尊呢?絕不伏低做小的志氣呢?」
施佛娃不想她這樣也高興,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我有別的選擇嗎?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爹被處死呀!」夏銀秋不曾給表妹瞧輕過,又開始亂發狂語:「你等著瞧好了,我並不是甘心做小,等我進了王家門,幫主遲早被我迷得暈頭轉向,到時我三千寵愛在一身,郭清清給幫主踢到一旁涼快去,我等著被扶正哩!」
「幫主若是喜新厭舊之人,有一天不也輪到表姊被休嗎?」
「這是不可能的事!憑我的美貌,男人不可能厭倦我。」夏銀秋受不了她的冷嘲,總覺得自從爹被關後,表妹對她的態度不比往昔尊重,也不見表妹為爹的事向人低頭求救,也太忘恩負義了。
「你怎麼老是不清醒呢?幫主若迷戀你的美色,早娶了你,不會去娶郭清清。他當初沒娶你,現在又怎麼可能納你為新寵?」施佛娃真想搖醒她,冷不防夏銀秋卻賞她一個耳刮子。
「佛娃,你不在乎我爹的死活,我都沒怪你,你還要潑我冷水,你存的是什麼心?我爹還沒死呢,你當我制不了你了嗎?」
施佛娃摸摸自己被打的面頰,眼睛盯著地下,不使人瞧見她—雙眸子比秋星更冷。「表姊,雷大哥愛你,你不也多少對他動了心,你嫁給他才是天賜良緣。我實在不忍心一向高高在上的你,委屈做小,郭清清肯容你嗎?而你甘心向她奉茶,尊她一聲『姊姊』嗎?」
「我不甘心,但也沒法子,幸好這只是暫時的,我早晚會被扶正,我有自信。」夏銀秋面色凝重,雙手緊握,歎息道:「至於雷大哥,我只好辜負他了,相信他會諒解我。不然,佛娃,我把他讓給你好了,即使你最近的表現令我失望,我一樣寬大的為你的幸福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