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不要擋我的路。\'牧野組\'是我的,無論用什麼方式,我一定會得到。就像當年得到你那個婊子媽。\"
牧野流冰整個人好像被一道最兇猛的電劈中了,他的身子開始顫抖。
他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怒火象噴湧的火山:
\"赤名老狗,我要你死。\"
*** ***
那一夜好像是冬天裡最寒冷的一個晚上。
公寓的客廳裡,明曉溪忘了開燈,任著漆黑的夜色一點一點將室內的空間填滿。她蜷著雙腿窩在椅子裡,用雙手緊緊抱著自己,拚命想驅趕滲透到骨髓裡的寒意。透過臥室房門的地縫,她知道裡面的牧野流冰也沒有開燈。他進去已經五個鐘頭了,悄無聲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曾經試圖叫他出來吃飯,但他的回應還是緊閉的房門。
桌上的飯菜已經冷透了,明曉溪知道,如果現在吃它們的話,味道肯定不好。所以,她索性也不吃了,傻傻地窩在椅子裡一直一直盯著臥室的門。
不曉得過了多久,那扇門\"啪\"地開了。
明曉溪驚喜地跳起來,她想衝過去,但是麻痺時間太長的腿卻讓她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好痛……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痛卻讓她的淚水染上了睫毛。
一隻冰涼的手扶起她,隨之響起的是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聽到的溫柔的聲音:\"摔痛了嗎?\"
明曉溪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硬生生將險些掉下的淚珠吞了回去。
她仰起臉,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怎麼會痛呢?這點小事。……你一定餓了,我去把飯菜熱一下。\"說著,她端起桌上的盤子就往廚房跑。
\"不用了。\"
\"不行,你的胃不好,如果不按時吃飯,你會痛的。\"明曉溪沒有回頭。
\"我要走了。\"
牧野流冰終於把明曉溪最害怕聽見的話說了出來。
盤子顫抖起來,裡面的湯汁灑到了她的手上。
明曉溪慢慢地扭過身,慢慢地走回來,慢慢地把盤子又放回桌子上。
她靜靜地看向牧野流冰。
他的臉色蒼白,但表情堅定。她的心慢慢地變得像飯菜一樣涼了。
\"你決定了嗎?\"
\"決定了。\"
\"東西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你不會後悔嗎?\"
\"不會。\"
\"你怎麼不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明曉溪爆發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選擇的是一條什麼樣的路!\"
她的眼淚滑下:\"那是一個沒有底的黑洞,你一腳踩下就再也爬不上來了……那個黑洞會把你的一生毀掉,會把你所有的夢想都葬送……你不再會有真正的快樂,不再會有真正的平靜……\"
牧野流冰苦笑:\"我從來就沒有夢想,沒有平靜,又談得上什麼失去呢?\"
\"可是,最起碼你還有希望……但是只要你一踏上那條路,你就連最後的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呀……\"明曉溪流著淚訴說:\"你知不知道,只要你一去牧野家那個大宅,只要你一接下那個位子,無窮無盡的問題就會像惡魔一樣沒有休止地糾纏著你!你再想脫身會比登天還難!\"
牧野流冰痛苦地閉上眼睛:\"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去做?!\"明曉溪撲上來,用拳頭用力打他:\"難道你是個笨蛋?!是個白癡?!\"
牧野流冰任她捶打,動也不動:\"我只有這條路可走。\"
\"什麼叫你只有這條路可走?!\"明曉溪對著他大吼:\"你還有很多路可以選擇呀!你可以去上大學,將來可以當個醫生,當個律師,當個商人,當個科學家,甚至你可以去當個作家,當個警察!你什麼都可以去做呀!為什麼非要去混黑道做老大?!\"
\"因為我無法看著赤名大旗活下去!\"牧野流冰捉住她的手大聲吼道。
\"因為我不能讓一個殺害了我的外公,殺害了我的伯伯,殺害了我的媽媽,殺害了我的爸爸,還準備要殺害我的爺爺,甚至準備殺掉我的赤名大旗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下去!\"牧野流冰的情緒開始失控。
他的眼睛有些瘋狂地緊緊盯著明曉溪:\"你懂不懂得什麼是仇恨?!你知不知道仇恨可以把一個人的心折磨得多麼痛苦!這種痛苦可以讓他什麼也不在乎!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萬劫不復,都比不上這種仇恨和痛苦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明曉溪滿臉淚水地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是仇恨,我只知道你很痛苦,我還知道報仇是一把兩頭都很鋒利的匕首,不僅會狠狠地戳痛你的敵人,還會狠狠地戳痛你自己……\"
她吸一下鼻子,握緊他的手:\"報仇是一條不歸路,上面太凶險,太可怕,而且為了報仇你會犧牲掉很多東西的,像善良,像純真,它們會被野心、奸詐、殘忍吞噬的。我不願意看到你變成像那樣的人,我不願意你的一生都被仇恨和報仇毀掉!而且,就算你成功了,別人又會再來找你報仇,怨怨相報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牧野流冰把手從她的掌心抽走,深深地凝視她:\"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明曉溪的掌心覺得空空落落,她的心好像隨著他的手的離開,空了一塊兒出來。
她用盡最後一分力量想要勸阻他:\"我們可以讓警察……\"
\"警察?!\"牧野流冰好像聽見了最大的笑話,他仰天大笑:\"哈哈哈,警察?……\"
他譏諷地看著她:\"你難道不知道警匪是一家嗎?沒有警察幫忙,\'日興社\'包括\'牧野組\'會有現在的規模?你別傻了。\"
她的淚水已經流乾了,她的心已經開始絕望了。
明曉溪的眼睛癡癡地望著面前這個臉色蒼白但卻神態堅決的少年,低聲地問:\"只能這樣了嗎?你全都考慮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