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皮外傷對皮厚肉粗的男人來說恐怕是不痛不癢,所以最好是來個會分筋錯骨的狀況。是要讓他的手脫臼,還是腳挫傷好呢?韓知融不斷在心中思量著。
以他目前的傷勢,如果能再加上脫臼的話,似乎是比較嚴重的……
韓知融想得如此專心,甚至忘了現在是上班時間,直到被晾在一旁很久的助理低聲詢問:「韓秘書,還要交代什麼事嗎?」這時,她才回過神來。
「不、沒、沒什麼事了。」韓知融搖搖頭,努力喚回渙散的精神。
她幹嘛為了思考如何整人,而搞得自己連上班都上得心神不寧呢?整人還不簡單,只要能接近他的身體,給他幾個「拍拍」或「摸摸」,然後她就可以坐在椅子上,蹺著腳看他跌倒或滑一跤。
這種程度的小傷痛,她就算閉著眼都能辦到,幹嘛煩惱呢?而且,她也根本不用擔心會被逮著呢,反正臧天睿現在右腳扭傷,也可以推說是因為腳傷而站不穩,導致摔跤等等……這些理由其實也很合理嘛!
即思即行。拋開心中原本殘餘的一絲疙瘩,韓知融決定馬上付諸行動,誰教臧天睿偏偏惹上她這個愛記仇的女人,皮繃緊一點,他準備好付出代價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她的報復行動可以說是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才一、兩個禮拜的時間,她就成功地讓那個臭男人的扭傷加劇,而且身上還多了好幾個「洞」。
且拜他受傷所賜,自己總算能平靜的吃頓相親飯,雖然菜色還是一樣的難以下嚥、相親過程還是一樣無聊,但這對被鬧場鬧了足足一個多月的韓知融面言,卻是相當難得的平靜。
一想到相親過程中,再也不會有人突然冒出來找她千聊天」、也不用再擔心相親對象可能跟她的老爸嚼舌根,說有個自稱她老闆的人出來搞破壞,能如此悠閒度日,自己應該要感到安心才是。
只是不知為何,她卻覺得自己的心情居然比之前顯得更加煩躁不安。
有時候,她甚至會無意識地看看左右,想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今天又會從哪裡冒出來?但是也很快就發現這個舉動根本是無意義的,因為她把他弄得遍體鱗傷,除了工作以外,他根本不可能出門見人。但是,她的目光就是會下意識地梭巡著他的身影……
韓知融煩悶地以手支額,想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她還在愧疚把他弄傷的這件事嗎?韓知融歎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好煩、好煩、好煩喔……」
她煩躁得幾乎連辦公桌椅都坐不住了,臧天睿是她的什麼人?只是她的老闆罷了,為什麼她會為一個與自己只有僱傭關係的臭男人心煩意亂呢?韓知融越想越煩,腦中的冷靜與理智亦一點一滴地消失。
反正這男人就是惹人厭嘛!乾脆就多整整他,好為自己出一口惡氣,如果光是跌倒摔跤、撞出幾個傷還是無法讓她消火的話,那乾脆把他的手弄脫臼吧……韓知融很認真地想著這個計畫的可行性。
要把一個人的手弄到脫臼,沒有確實的身體接觸是絕對辦不到的,以前的惡整行動她大多都可以做到不留一絲痕跡,唯獨脫臼這件事絕不可能是平白無故發生,所以到底要怎麼做才好呢?
韓知融在腦中反覆模擬各種可能的狀況,偶爾也會伸出手憑空動作,假想自己正在實行計畫。幸好現在是午休時間,臧天睿和助理都外出用餐去了,否則她這麼奇怪的舉動如果被人看見,他們一定會以為她瘋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模擬過多,還是自己的想像力當真如此豐富,她還真的看到一條屬於男性的精壯手臂出現在她眼前,於是她想也不想地,伸出雙手捉住那條手臂,握緊、用力、將它往辦公桌的桌沿一撞——只要找出正確的施力點,以及堅硬的擊點,整個動作就像折斷筷子一樣簡單。
然而,她卻清楚地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響,以及一個淒厲的慘叫聲。慘叫聲?韓知融眨眨眼,怎麼會有慘叫聲出現呢?
「韓秘書……你在做什麼……」
像是隱忍著萬般痛苦,韓知融非常非常熟悉的男聲就在她頭頂上響起,韓知融呆呆地抬頭,正好看到臧天睿面孔扭曲地瞪著她。
「總、總經理?」女人嚇了一大跳,她看著他,再瞪視他那只以不自然模樣扭曲的右臂……
「怎、怎麼會這樣……我還沒打算正式動手耶!」
「沒打算正式動手?言下之意你是真的想折斷我的手囉?」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完全不敢相信那個漂亮又溫馴的小秘書,居然在心中想著要折斷他的手!雖然她現在已經成功了。
「呃……我先幫你叫救護車。」韓知融尷尬地看了看喊天睿的右手,決定先叫救護車以逃避接下來的追問。
「也對,你先叫好救護車,等我的手「接回去」之後,我們再好好「談談」。」陰沉著一張臉,他如是說道。
不、不要這樣啦……韓知融哭喪著瞼,卻明白已經無法挽回事實了。
最近所有人都覺得總經理的運氣似乎非常不好,之前的登高大賽,他不但從樓梯上摔下來,甚至還扭傷右腳,到後來三不五時就滑倒跌跤,導致傷勢不斷加重,到了現在,居然連右手都骨折了……他運氣還真不是普通的差。
做人嘛,有失必有得。總經理雖然傷痛不斷,但他的那位美人秘書就時時刻刻跟在身旁,為他把所有的事情打理得好好的,幾乎沒有他親自動手的必要,不但清閒得很也享盡艷福,這樣一來,總經理受傷似乎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幸運嘛,說到底,我才是那個最倒楣的人。」
韓知融在公司內來去忙碌時,不時就會聽到這類的流言蜚語,雖然有不少人認為她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乘機飛上枝頭做鳳凰,但有誰能知道她心中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