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震一走,即使大院裡的雜耍武夫又如火如荼的排練起來,但不知為何,朱以蕎的興致卻一下子驟減了不少。
懶洋洋的趴在牆上好一會兒後,朱以蕎骨碌碌的大眼突然滴溜溜、賊兮兮的轉了起來。
她陡地跳下紅棠的背,拍了拍小手,故作輕鬆的說:「算了!搞破壞的人都走了,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走吧!」
沒看到她剛才那詭異的表情,紅棠如釋重負的起身,齜牙咧嘴的撫著疼痛不已的腰,興奮的直點頭,「公主說得是,咱們趕緊回鳳麒宮吧!」
「妳現在怎樣?要妳陪我一起來,妳真的覺得很委屈嗎?」朱以蕎用力睨著連聲稱「不敢」的紅棠,「回宮?現在回什麼宮?還不快跟我來!我剛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明日在大殿之上,鐵定可以整整這個一天到晚扯我後腿的自大狂!」
「公……公主!不要吧!」
紅棠一聽,嚇得白著臉慘叫一聲,渾身發抖。知主莫若她,紅棠又怎麼會不清楚朱以蕎那點鬼心思?
「明日乃皇太后的壽辰哪!公主,妳可不要私下搞些什麼驚天動地的小動作來陷害趙侍衛,弄得不好,那可是會鬧出人命的呀!」
「怎麼會鬧出人命?我是堂堂公主耶,難道我開的玩笑會沒有分寸嗎?瞧妳嚇得臉都綠了,明日我要對付的人又不是妳,妳緊張個什麼勁呀?」
朱以蕎不以為自己的主意會出什麼差錯,一派輕鬆自如。
紅棠則欲哭無淚,「公主呀,奴婢知道妳討厭趙侍衛由來已久,恨不得能讓他當眾出糗,以消心頭之火!但試想,妳也陷害了他這麼多次,就從沒有一次成功的,妳怎麼還不死心呢?」
「要我死心?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否則我這輩子和這個自大狂沒完沒了!」
紅棠一聽,如喪考妣,只覺得明年的明天,大概就會是她紅棠的忌日了。
「公主,不管妳正在算計什麼事,奴婢只求公主三思而後行,否則這回奴婢這條小命鐵定會讓公主妳給玩完了。」
「膽小鬼!沒用的縮頭烏龜!我怎麼會有妳這麼一個怕事的貼身侍女?」
朱以蕎痛罵了紅棠一頓後,才又彎起眼兒笑得極為詭異。
「總之,這次我的計畫肯定萬無一失!紅棠,妳聽著,只等明日一過,我保證這個人人敬重、不苟言笑的趙侍衛,將會變成一個人人暗地恥笑的失敗者!妳看著吧,我一定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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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後院的趙子震本想到大殿上巡視,途中遇到一個小太監,言明皇上正在御書房等他,於是便轉往御書房而去。
走在雕樑畫棟、氣派非凡的長廊上,趙子震嚴冷的俊臉一貫的深藏不露。
只是想起剛才趴在圍牆旁偷看的朱以蕎,冷靜的趙子震也不禁輕歎了口氣,濃眉深鎖起來。
這個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將整個皇宮搞到雞飛狗跳的小公主,為什麼就從來不肯像大家閨秀一般嫻靜文雅、安分守己?
身為內宮侍衛之首,他負責的是宮中上下所有主子的安危。無奈這幾年光是為了這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公主,他就不知傷神了多少次。
而這種情況在這半年多來尤其嚴重,成天跟前跟後的,就是要想盡辦法使鬼主意來整他。他曾懷疑,她是否因為氣他太過嚴苛了,所以才凡事針對他而來?
但自小在江湖行走,對於人性、女人,他不可謂不瞭解。依他的直覺看來,事情並非可以這麼單純的解釋清楚……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因為近日來他發覺自己面對朱以蕎時,那心如止水的情感有愈來愈無法約束的趨勢。
萬一他擔心的事真的發生,只怕他們之中誰也承擔不起這種後果。
腦中煩擾之時,趙子震已到了御書房門口。斂拾心神,他推門進入御書房裡。
繼位不過六年的皇上朱燁年輕挺拔、一派器宇軒昂的坐在案首批閱奏章。趙子震自信磊落的走上前,不卑不亢的單膝行了個禮。
「皇上,您找微臣?」
朱燁自案首前抬起頭來,微皺著眉問道:「起來吧,子震,你來得正好,朕想問你,明日是朕母后的壽辰,你是否都已安排妥當?」
趙子震起身,昂藏的身軀有著凜傲的英姿,他氣定神閒的回話,「啟稟皇上,相關事宜內務府及陳總管皆已打點妥當。至於那些由宮外請來的歌女、雜技團,微臣也一一檢查過,安全上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好,你辦事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朱燁放下手中的硃砂筆,突然想起似地問道:「對了,你剛才在後院中,是否見到過朕的皇妹?」
提起朱以蕎,趙子震神情謹慎起來。本來他無意告訴朱燁這件事,但既然朱燁主動提起了,他只得小心回道:「回皇上,臣見過。」
「你果真見過?」朱燁深歎著氣,「這個鬼靈精怪的小丫頭,堂堂一個公主,怎會如此不識大體?竟然像個野孩子似的,學猴子爬上了牆頭偷看?若不是小信子告訴朕這事,朕還當她這些天學乖了,真在鳳麒宮裡刺繡撫琴。這次朕非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可。」
趙子震知道朱燁不過嘴上說說而已,依他對朱以蕎的疼愛程度,平日連一句重話也捨不得說,真犯了錯,也只象徵性的杖責其貼身宮女罷了,哪還稱得上什麼教訓?
「皇上,公主年紀尚輕,好動頑皮實屬天性,皇上倒也不必太過苛求她。」
「朕這算是苛求嗎?」朱燁無奈至極,又愛又憐的搖頭,「這丫頭仗著朕及母后都疼寵她,每每無法無天的爬到眾人頭上撒野,稍不順她的意,她便想方設法的捉弄人,就說你吧,不也好幾次都差點著了她的道?但朕又想不出辦法來治她,實在頭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