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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他深深睇著她,目有玩味。

  「世事是這樣子的,現實與夢想之間,永遠有一段距離。」

  季雅沒作聲,在心頭反覆咀嚼他的話,然後抬頭看著他。

  「你還沒說解咒了之後你想要做什麼?」她換過話題,想用無所謂的神情來和他相處。

  「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在答應妳之後就已經決定了……」官至寶目光轉熾,熱熱地盯視著她,「解咒之後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新追求妳!讓妳再愛我一次!讓我可以證明,即使沒有蠱咒法術我也一樣會愛上妳的,此事無關他人,非關法術,單純地,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覺……」

  他的話讓她無措了。

  她不安地收回視線,告訴自己千萬別被他嚇到,他這會兒會這麼說只是因為蠱咒尚未解除,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就不會再這麼說了。

  他會看清楚了她的平凡、她的懦弱、她的一無是處,看清楚了她根本就不值得他這樣費神的……根本不值得的……

  雖然不斷安慰自己,但讓他的眸光熨炙得渾身不自在的季雅,還是很怯懦地逃進船艙裡。

  第十章

  鬼王並不是鬼,也不是閻王,沒有管轄眾鬼的權利。

  他只是一個術士,一個有著陰陽眼,能與靈界相通,且法力高強的術士。

  他作術不為斂財,只是在充當人與鬼之間的溝通橋樑,好讓陰陽兩界各自安分守己,是以亦有人敬稱他為「陽間的地藏王菩薩」。

  舉凡家宅不寧,鬧鬼鬧狐,蔭屍作怪,邪靈上身,都會有人干裡迢迢來尋求他的幫助。

  鬼王住在酆都,想是在這傳聞中陰陽交界的地域裡,陰氣極盛,不論是想修法練術,或是想和鬼神打交道,都比較容易。

  住在酆都裡的人們多半早睡,因為聽說在入夜之後,沒人說得準那在街上走動、在茶館裡嗑牙朝你微笑、在二樓甩袖招手拋媚眼的,是人抑或是……鬼。

  官至寶和季雅來到酆都,他們將船泊港,沿著階梯一步步爬上山,終於來到了鬼王所居的「寥陽宮」裡。

  整座道觀佔地極大,除了前殿的地藏王菩薩,後殿的佛堂上還有著佛祖、阿彌陀佛、彌勒佛,以及燃燈佛等等。

  他們說明了來意,讓侍童帶進內室裡等候,約莫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他們終於聽到了腳步聲。

  原先季雅以為會見到一個面色陰沉、脾氣古怪的老道士,但她卻驚訝了,未見人先聞聲,那是把年輕爽朗的笑聲,朝了相後,發現那是個年近三十的年輕男子,高昂著偉岸身軀,東著一頭銀白色長髮,眼眸如星,十指白淨纖長。

  「兩位找我?」年輕男子在兩人眼前瀟灑坐定,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季雅趕緊搖頭,「我們要見的人是鬼王。」

  「我就是鬼王!」

  男人從懷中取出一柄折扇,唰地一聲展開,笑出了一對深邃且動人的笑窩,他低頭,笑咪咪地環顧己身,「姑娘有意見嗎?」

  當然沒了,季雅只能用力搖頭。

  鬼王一點都不像鬼不是她千里迢迢來此的重點,季雅小心翼翼地從懷中取出「偷心木盒」,再敬捧給了那不像鬼王的鬼王,只見他面容微訝地接過,閉上眼睛對著木盒感應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張開眼睛。

  「這個『贖過匣』尚未完成它的工作,而妳……就要還給我了嗎?」

  贖過匣?!

  他是不是說錯了,還是他們找錯了?

  季雅和官至寶對望一眼,心裡同時浮現這個疑問。

  看出他們的狐疑,鬼王笑咪咪地解釋。

  「這只木匣是前幾年有位白髮老翁上我這兒以三年苦役換去的,那時候他莫名其妙地來到我這裡,自動自發天天幫我掃地、倒茶、抹幾、清理落葉,甚至還幫我重新修葺了『寥陽宮』的屋頂,瞧他那股慇勤勁,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求於我,果不其然,三年一到,他向我開口,說要素個能夠促成男女姻緣的寶物,因為他聽人說我法術高強。」

  鬼王邊笑邊搖扇。

  「我跟他說,老人家,你可能掃錯地方嘍,我這兒又不是月老祠,但他不信,硬是堅信我既有法術可以通鬼神,自然就有法術可以促成姻緣。我是有通鬼神的法術啦,所以看得出他前世是個仙人,不能開罪,我只好給了他這個木頭匣子,並將約略的使用辦法告訴了他,說只要刻上一對想要撮合成佳偶的男女雙方人名,再由其中之一寫滿了另一人的名字一千次,他們之間的緣分,自然就會水到渠成。」

  「所以老人家將這個盒子……」季雅小小聲的開口,「取名叫『偷心木盒』,裡頭的小冊子叫做『偷心手札』其實也沒有錯的。」

  鬼王大笑,「偷心?!取這名字是想合他自個兒的心意吧。事實上老人家並不知道,這個木盒子,其實並不是為了這種目的而存在的。」

  「並不是?」乍聽此話,原是坐在椅子上的官至寶不禁起身靠近。「那麼究竟它的作用是什麼呢?」

  鬼王想了想,笑笑地凝視眼前疑惑的兩人。

  「用說的不如用看的明白,我先叫個東西出來,也許你們就會比較容易相信我的說法了。」

  只見他低聲念了幾句法咒,在盒上結了個手印,重重一擊,喚了聲:「出來吧!」

  話剛完,一道白煙裊裊地由盒蓋上浮出。

  白煙著地,竟變成了個頭頂髮髻、愁眉苦臉的老婦,一俟現形,她誰也沒理,逕自跑去抱緊季雅的腿跪下,又是磕頭又是痛哭。

  「姑娘呀,您就行行好!快把最後一次的名字給寫滿吧!」

  季雅被跪哭得頭暈腦脹,壓根就聽不懂,只想蹲身攙扶起老婦。

  「老婆婆,您快別這麼激動了,千萬別跪我,晚輩承受不起的。」

  「不!」老婦依舊死死抱著她,怎麼也拉不起。「我不起來!我不起來!除非妳點頭同意。」

  「同意什麼?」季雅傻傻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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