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旭反問他。
「這個嘛……」想想也是,元帥延陵旭與忽必烈王子情同手足,這次受他之命南下,目的是想多瞭解南國,也就是那個已退到南邊去,太沒出息的宋國。
「怎麼樣?沒話可說了吧!」延陵旭看著他問。
阿東只好投降。「是、是,無話可說,要比說話,誰說得贏你呢?大元帥。」
「那就別說,上路了。」
「上路?」換他怔在原地。
延陵旭笑道:「是呀!你不是一直趕著我,說要早點出發嗎?」
「嗯,」背好簡單的包袱,阿東打起精神來說:「走,早去早回。」
主僕倆才上馬騎出不遠,就碰上一陣騷動,像是兩邊的人在爭執什麼似的。
「元帥。」阿東徵詢延陵旭的意見。
「阿東,」他的目光突然轉為犀利。「你過去看看。」
「啊?」阿東顯然有不同的想法。
「行了,又有什麼事了?」
「我們有任務在身,閒事還是少管。」
「我明白。」嘴巴那樣說,人卻乾脆策馬過去。
「少爺!」天呀!他最恨節外生枝,偏偏元帥這死脾氣不改,真是急死人了!
阿東雖有心阻止,但無論是人是馬,都比不過延陵旭的快,阿東心裡想著,早知如此,他就應該搶先過去看看,然後不管有什麼事,一律回報沒事,這樣大元帥……不,少爺就會留在原地,不會「啊!」他突然驚呼一聲。
「阿東,小心!」延陵旭幾乎在同時發出警告,不過依然慢了一步。
「少爺,我沒事。」不讓大元帥分心,幾乎已成為他的本能反應。
「血都流出來了,還說沒事?」體恤下屬一向是延陵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點。
阿東摸一下臉,可不是嗎?濕濕黏黏的,還確實是血。「殺千刀的,哪個不要命的傢伙,竟敢暗箭傷人,也不怕惹火了我,到時我要他——」
「閉嘴。」延陵旭喝道。
「但是少爺——」阿東幾乎不敢相信出自己的耳朵,平時對他那麼好的大元帥,居然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叫他閉嘴?憑什麼?又為什麼?
「阿東,救人要緊,你的傷無礙。」延陵旭快速下達指令。
原來如此,這樣他就沒有懷疑了,延陵旭雖然官拜大元帥,卻最見不得殺戮和死亡,這一點當然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暫時忍住臉上的傷痛,阿東馬上研判眼前的情勢。
唉!也難怪大元帥會變臉,一群人,不,嚴格的說,應該是一群打扮成大漠漢子的盜匪,正在圍攻……一對應是父女的男女,太過分了!
「住手!」
他大聲一喝,效果立見,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但最最奇妙的是,延陵旭和阿東的眼光不約而同的被那位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女人吸引去。
她,長得好美呀!
哪裡美?
這正是最奇妙的地方,大凡人美,總說得出個所以然來,像是雙眼燦亮如星、肌膚欺霜賽雪、秀髮漆黑如墨、身形修長……不、不、不!這些形容詞安在她身上並非不對,而是不全然對,好像集中稱讚哪一點,都會褻瀆了她其他的特點似的。
「哼!吃了大爺的箭,還不夾著尾巴趕快逃命,反而送上門來?哈!不愧是大爺看上的女人,人人都想來分一杯羹,」看得出來說話的人正是他們的首腦。
「你嘴巴不乾不淨的在說些什麼?你知道自己正在跟誰說話嗎?」阿東率先表示不滿。
「跟誰說話?」那個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們,神情之輕蔑,只差沒以「呸!」的吐一口口水來表示。 「我還跟天說話呢!了不起。」
「你!」阿東作勢要衝上去,若非必須隱藏身份,他們又何必「微服」,別說是大元帥了,光自己平常那身金光閃閃的行頭,就足以嚇破他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膽!
延陵旭從小跟他一起長大,哪裡會不知道阿東在肚子裡嘀咕什麼?他趕緊伸出手去扯住他,口裡並說:「這些大爺怎麼可能認識我們。」話中的諷刺,大概只有阿東聽得懂。
果然,那位「大爺」的姿態立刻擺得更高。「還是你這位隨從識相。」這個人真好打發,只要稱讚他兩句,馬上「敵我不分」,快樂得不得了。
「你說什麼?」阿東不像延陵旭那般沉著,一聽盜匪將自己平常尊崇有加的主子誤認為隨從,馬上坐立難安。「你說我家少爺是什麼?」
「少爺?」盜匪頭子一愣。
「對,他正是我家少爺,怎麼樣,怕了吧?」看他怔忡的模樣,阿東可樂了。「這樣就怕,如果我說出他真正的身——」
延陵旭當然不會讓他把話講完,及時出聲制止。
「行了,阿東,話這麼多,也不怕這位大爺兒笑。」他轉身對那盜匪頭子長揖道:「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我外號『土霸王』。」無論這兩人誰是少爺、誰是隨從,他都不打算示弱,快到口的肥肉,哪有隨隨便便讓人的道理?
「原來是土爺。」
阿東在一旁拚命忍住笑,大滑稽了,果真是土到極點,難得他完全不自知,還土得相當渝快哩!
「嗯!」土霸王不愧「霸王」之名,連揮手的姿勢都帶點「瀟灑」的味道,自己看得陶醉不已,竟忘了「嗯」聲之後還該有下文。
「頭兒,」幸好一旁還有清醒的手下提點他。「頭兒!」
「什麼事?」土霸王不耐煩了,順手打了下那名手下的後腦勺。「頭,你的頭不是還在嗎?鬼叫什麼?」
「我是在叫你呀!頭兒。」手下不免有些委屈的說。
「原來是叫我,不早說!有什麼事?」
「先打發他們走吧!我看這兩人身上也沒什麼油水。」
』一語驚醒夢中人,土霸王立刻像趕蒼蠅一樣的朝廷陵旭主僕揮揮手說:「你們可以走了。」
「真的嗎?」延陵旭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不然還是煮的嗎?」土霸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狗兒都說了,你們一看就知道無油水可抽,我留兩個廢人下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