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的提議獲得所有人贊同。「那就先回客棧。」胖子翻身上馬,首先掉頭離開,其他人陸續跟進。只見他們的燈火漸行漸遠,最後,四周再度暗了下來。
羅炎立刻抱著惜兒由林子下來,方纔他們的話讓他憂心忡忡,如果下面深不可測,那娘……
「姨掉下去了怎麼辦?」惜兒含著淚水,哽聲道。「這裡好黑喔!」
「別怕。」羅炎摸摸她的背,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惜兒打個噴嚏,抱緊他。「這裡好冷。」
羅炎摸索著翻倒在地的馬車,鑽了進去,他們今晚恐得在這山區過夜了,明天一早,他再去找娘,希望娘平安無事才好。
他拉開身上的棉襖,將惜兒環在懷中。「還冷不冷?」
「不冷。」惜兒偎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聲。
羅炎靠著馬車,試著忽視背上傳來的痛楚。
四週一片寂靜,但下時會聽見狼嚎聲,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什麼?」惜兒左右張望,想找出聲音的來源。「會不會咬人?」
「惜兒快睡。」他疲倦地歎口氣,茫然的未來讓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原本他們有美好的計畫及憧憬,但如今全出了差錯,使他無所適從,也不知該怎麼辦?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好怕!」惜兒揉揉鼻子。「我想娘,還有姨,她們都不見了,都不要惜兒了。」她仰頭道:「炎哥哥,你會不會也不要惜兒?」她吸吸鼻子,害怕的摸摸他的臉,四周太暗,她看不到他。
「不會!」羅炎輕聲道。
「真的嗎?」
「嗯。」他保證。
「打勾勾。」她抓起他的右手,與他約定,勾手後,她才覺得安心。「不可以離開惜兒。」她慎重的說。
他撫著她的秀髮,露出一抹笑容,他似乎也覺得好多了。不管怎麼樣,他們至少還有兩個人,而不是他一個人單獨面對這一切。
「睡吧!」
「嗯!」惜兒偎緊他。「惜兒最乖了。」她打呵欠。
「明天我們再去找娘。」他的下顎靠著她的頭頂。
她磨磨他的頸項,含糊地應了一聲。羅炎閉上雙眼,卻無法入睡,如果明天找不到娘,他和惜兒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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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羅炎才真正見識到陡峭的山谷,他們根本無法直接沿著山谷下去找,只好不停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處較和緩的地勢下去。
山谷裡有條湍急的河水,羅炎猜測或許母親是掉入河中了,但是母親不諳水性……他不敢再想下去,他寧可相信母親現已被人救起,平安無事。
「我好餓。」惜兒搖搖羅炎的手。
他們自昨晚起便滴食未盡,再加上一大早就起床,走了兩、三個小時的山路,惜兒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羅炎無計可施,所有的乾糧全由母親保管,如今也一併下落不明,他舉目望去盡無人煙,更糟的是他們愈往山區裡走,雲層就愈來愈厚,灰灰黑黑的天空,像是要下雨一般。
「再忍耐一下,惜兒。」他溫柔的摸摸她的頭頂。
惜兒聽話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又過了一小時,惜兒疲倦地踉蹌一下。「我走不動了。」
羅炎彎身抱起她,他們必須趕快走出這座山,若等一下開始下雨就慘了。
「小鳥。」惜兒指著天空,隨即打個噴嚏。
「冷嗎?」
惜兒搖頭。「我餓了。」她又打個噴嚏。
羅炎望著四周,除了樹什麼都沒有。「惜兒想不想吃魚?」
「魚?」惜兒驚叫,熱切地點頭。「我要吃魚,我要吃魚。」她嚷嚷著。
「等會兒我們下去山谷,我烤魚給你吃。」
「好。」她笑得好開心。「我要吃好多好多魚。」她抱緊他咯咯直笑。「吃一百條。」
羅炎微笑,拍拍她的背。
一個時辰後,羅炎終於找到一處較和緩的斜坡,他扯開腰帶,將惜兒綁在他胸前。
「要抱好,惜兒。」他吩咐,他的雙手得抓住四周的樹枝,免得他們兩人一路滑下山谷,所以無法抱她。
「好。」惜兒圈緊他的脖子。
羅炎抓著由山壁長出的樹木,慢慢走下去,他的雙腳則踩在突出於山壁的石頭,作為支撐點。
這時天空開始下雨,豆大的雨珠打在他們身上,羅炎不由得著急起來,若全身濕答答地在這寒冷的山裡,可能會凍死。
他以最快的速度攀下山谷,卻在中途踏滑一石塊,他甚至來不及反應,便一路往下滑,惜兒叫了出來,羅炎感覺手臂一陣刺痛,還來不及細想,本能地,他朝一旁揮去,抓住了一根樹枝,急促的呼吸和快爆出胸口的心跳聲,讓他清楚感覺到他們還活著。
「沒事了。」他對仍在喊叫的惜兒說道。
惜兒哭道:「好可怕。」
「快到了。」他往下瞄一下地面的高度,手掌的燒灼感,讓他不由得動了動手臂,樹枝也隨之開始搖晃。
他立刻一躍而下,雙手抱住惜兒,碰到地面的剎那,他反射地滾了幾下,背上的刺痛讓他咬緊牙關,他抱著惜兒在地上重重喘氣。
「炎哥哥。」惜兒用手碰他的臉。「你怎麼了?」
羅炎睜開雙眼,低頭看著哭泣的惜兒。「我沒事,摔疼了嗎?」他解開綁住兩人的腰帶。
她搖頭,扶起羅炎。「你痛不痛?」
「我很好。」他瞧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說道:「先去小洞裡躲起來。」他指著他們前方嵌進山壁裡的一個巖洞,雨已經愈下愈大了。
他們兩人跑進巖洞裡,羅炎則必須彎下身子才有辦法將自己塞進去,這裡的空間小的可憐。
「血……」惜兒指著羅炎的右手臂,棉襖被割破了好長一道,露出裡頭滲血的肌膚。
羅炎蹙眉地凝視被割傷的皮膚,難怪方才手臂會這麼痛。「不礙事的。」
惜兒搖頭。「要敷藥。」她頓了一下,落淚道:「沒有藥。」她抱著他的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