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烈火如歌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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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頁

 

  細風吹過,如歌的眼睛怔怔望著師兄的廂房,雪只看見她潔玉般的耳垂,一小朵黃色的桂花墜在她的肩膀上。

  他凝望著她。

  夜空中萬千雲氣舒捲。

  可是,只要能像這樣留在她身邊,他任何事情都願意去做。

  「你怎麼進來的,為何在王府中撫琴卻沒有侍衛出來?」

  「我設了結界啊,只有你能看見我、聽見我。」雪將她肩上的花朵拈下來,托在手中。

  「哦。」

  他的話很奇怪,但如歌已經不想多費腦筋了。

  「那黑紗女子是誰呢?」

  「暗夜絕。」

  「暗夜絕?」如歌扭過臉看他,「是暗河的人嗎?名字跟暗夜羅好像。」

  「她是暗夜羅的妹妹。」

  如歌想一想:「你認得她?她說話的口氣好像很恨你。」

  「你在關心我,對不對?」

  雪將桂花湊近鼻間,輕輕吸著芬芳。

  「你是我的朋友。」

  「所以關心我?」

  如歌瞪著他,對這樣孩子般的追問哭笑不得:

  「是!」

  啊,幸福而甜蜜的花香!

  雪的笑容閃閃亮亮,飛快在她頰邊落下一個清香的吻,笑道:

  「多好,你心裡有我。」

  如歌用力將頰上奇異的感覺擦掉,瞪他:「正經一些說話,行不行?!」

  雪微笑不語。

  「她說只有你能治好師兄。」如歌俯在膝蓋上,胳膊將腿抱得很緊,「可是,我總覺得她似乎存有惡意。」

  「然後呢……」

  「會傷害到你嗎?」如歌緊緊望著悠然而笑的雪。

  雪靜靜凝視她:

  「如果會傷害到我,那又怎樣?」

  如歌咬住嘴唇,搖頭道:「那就算了。」

  彷彿雪地上最耀眼的陽光,他的眼中有閃亮如淚的光芒。

  雪屏住呼吸:

  「我以為……」

  原來,在她的心裡,並不是只有玉自寒啊;他,也是她所在意的啊……

  夜色中。

  桂花香氣如月光一般美麗。

  如歌怔怔說:

  「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沒有權力以另一個人的生命來交換。」

  「如果玉自寒真的死掉呢?」

  她閉上眼睛:「我不知道。」她的臉色蒼白,幽黑的睫毛微微顫動,「我不能去想……」

  「你愛他嗎?」

  雪的聲音輕若花瓣飄落的動靜。

  寧靜。

  然後是她的回答:

  「從小時候,只要在師兄身邊,我就會覺得很安全;無論是開心還是難過,只想要講給他聽,我那麼喜歡戰楓,可是他知道的事情遠遠沒有師兄知道的多。我知道,師兄最愛護我,爹有時候還對我凶,可是在師兄眼裡,我是最好的……」

  她輕輕地說:

  「我自然愛師兄。有他在,無論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我都不會害怕。可是,師兄『生病』了,他雖然一直都在對我微笑,可是我就是知道他身上其實很痛。」

  淚水靜靜從她臉上滑落。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用世上的一切來交換,讓他好起來……可以在庭院裡看碧玉鈴鐺、『聽』風的聲音,可以在窗前喝一杯新茶,可以永遠讓我趴在他的膝上、拍拍我的腦袋……」

  她的眼睛依然閉著,睫毛在淚水的浸泡下濕濕亮亮。

  「可是,他要死了嗎……」

  沒有了師兄的日子,會死寂空洞得彷彿冬日裡深深的枯井……

  「笨丫頭!」

  雪的食指彈上如歌的額頭,清脆的爆響驚落了沉靜的桂花,悠悠飛舞在雪白的衣衫上……

  「你真不是普通的笨啊,用你的笨腦袋想一想,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為什麼……」如歌額上一塊胭脂般的紅印。

  雪笑得很得意:「我在等你求我啊,求我去救你的師兄啊,」指間的花瓣滴溜溜旋舞,「看我對你多好,暗夜絕告訴你只有我有本領治好玉自寒,我就巴巴地跑過來了,都不用你費力氣去找。」

  「是你叫她來的嗎?」

  「那有什麼關係,」雪笑道,「重要的是,我的確可以讓玉自寒變回活蹦亂跳。」

  雪輕輕伸出手掌。

  忽然間,雪花自他的掌心飛湧出,漫天輕揚,或是飄向夜空、或是依戀地在他眉梢唇角跳躍;映著皎潔的月光,滿樹黃色的桂花下,泛著銀光的萬千雪花,將耀眼白衣的他,映襯得像墜落凡間的仙子。

  雪花越湧越多。

  他的十指輕搖,雪凝成了冰,一朵絕美的冰花,晶瑩剔透,光芒極盛。

  他將冰花放在她手心。

  如歌驚詫地望著他。

  雪開心地笑:「天地之寒氣全為我所操縱,玉自寒身上的寒咒,當然只有我能將它吸出來。」

  如歌抓住他的胳膊:「雪……」

  「怎樣,是不是要請我幫忙了。」

  如歌猛點頭:「是、是、是。」緊張得有點結巴。

  *** *** ***

  月亮似乎被雲遮住。

  夜色漆黑。

  「雪衣王會救靜淵王嗎?」

  玄衣男子有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

  「哼,銀雪雖然早已是仙人之身,他的心卻柔軟多情。」

  珵亮的銅鏡中,黑紗女子將面紗慢慢揭開,冷艷的容貌仿若凝著冰霜的白梅,讓漆黑的夜又多了幾份蕭殺。

  「如果只是為了得到那紅衣女子,他似乎更應該讓靜淵王死去。」

  「你錯了。」

  「……」

  「如果靜淵王死,烈如歌的心只怕也會死。」

  玄衣男子沉默。

  暗夜絕的手指在自己美麗的臉龐上拂過,忽然一笑,蕭殺之氣卻更重。

  「不管銀雪救不救靜淵王,都是好事一樁。」

  「是。」

  靜淵王死,朝中必定大亂;雪衣王若吸出寒咒,勢必對身子有極大損傷。玄衣男子知道,暗夜絕其實更希望雪衣王救人,因為一個雪衣王比所有的敵人加起來更加可怕。

  「十九年了……」

  暗夜絕幽幽歎息。

  在他出來之前,她一定要將事情辦好;這樣,在他的眼中,或許會有她的存在吧。

  那艷陽下刺目撼人的紅衣……

  那驚世絕俗的氣勢……

  那萬眾之王的風姿……

  突然,她目光一凜!

  也是紅衣,那烈火山莊的烈如歌,眉眼神態間居然會那麼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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