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烈火如歌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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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她眼眶紅腫,淚水驚恐:「我感覺不到爹了!!你知道嗎?我忽然覺得我真的真的永遠再也見不到爹了!!」

  樹林中。

  如歌放聲大哭。

  飛來飛去的螢火蟲點點暈亮林中的他和她。

  她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眼淚和鼻涕在他的衣裳上氾濫成災,她像個恐懼的孩子,在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淚水漫過她衣襟裡的冰花……

  她悲痛絕望的哭泣沁入晶瑩的冰花……

  冰花彷彿也痛了……

  憂傷的光芒幽幽自冰花幻出……

  崑崙之巔。

  亙古的冰雪耀眼生光。

  月光照在那個冰洞。

  刺骨的寒氣,千萬年的冰雪。

  世上沒有人可以忍受那樣殘酷的冰冷。

  只有一種感情。

  聖潔而無暇的感情。

  可以使琉璃般美麗的晶體幻幻重生。

  夜空中,冰芒彷彿自遙遠的地方而來。

  那冰芒凝結著淚水……

  穿透厚厚冰層中絕美的晶魂……

  冰芒中的淚水……

  晶魂痛苦地震動了……

  她的淚嗎?

  是的。

  她為什麼那樣悲傷……

  她病了嗎?

  是的。

  冰層下的晶體掙扎著,令世間萬物屏息的美麗容顏幻幻而出……

  你知道代價嗎?

  凝淚的冰芒似在歎息……

  冰層漸漸有了一絲裂紋。

  可是,她在流淚啊……

  月光下的樹林中。

  玉自寒抬起她淌滿淚水的下巴:

  「師父如果確實已然去世,你會怎樣?」

  她驚怔。

  眼淚怔怔滑下。

  他用絹帕擦拭著她的淚:「師父生前最疼愛的是你,看到你如此難過,只怕比你還要傷心。」

  「他看不到了。」她別過臉。

  他歎息:「可是,還有我啊。」絹帕溫柔地將她的淚水拭去,「歌兒,你知道當我聽說你生病了,心裡多麼焦急嗎?」

  她低下頭。

  「師父去世,我也非常難過。」他的聲音沉痛。自他五歲起,就來到烈火山莊,師父對他而言如同另一個父親。

  「但是,你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他溫柔地擦乾她最後一滴淚水,「方纔大哭一場,應該將心裡的痛都發洩出來了。那麼,以後就不要生病了,好不好?」

  他凝視她,眼底那麼擔憂。

  停止了哭泣,涼風一吹,她咳嗽起來。

  玉自寒將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道:「如果你沉病不起,知道我會多難過嗎?」

  她仰起臉。

  他用大氅將她裹得緊緊的:「歌兒……」

  螢火蟲的光芒跳躍輕盈。

  昏黃的螢光。

  皎潔的清輝。

  他俯身抱起她,憐惜地呵暖著她。

  半晌,如歌在他懷裡動一動,望向他,努力去微笑:「我知道。師兄,我會堅強的,我只在你的面前哭了啊。」

  他拍拍她:「哭完就嘗試著不要那麼傷心了。」

  「……嗯。」

  「病要快些好起來。」

  「……嗯。」

  「這才是好歌兒。」

  他寵惜地又拍拍她的腦袋。

  她吸口氣,道:「師兄,我不會讓自己一直生病的……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神態的鄭重令他仔細去『聽』。

  「爹的死,我始終覺得有蹊蹺。」她慢慢道,「楓師兄認為是江南霹靂堂所為,可是……」

  「哪裡不對?」

  她緩緩搖頭:「我也說不上來,或許過段日子會有些頭緒。而且……」她遲疑道,「裔堂主和楓師兄……」爹在世的時候,她一直感覺裔浪對戰楓是有所敵視的,並且戰楓一向是躲避她的。可是近日來……

  玉自寒思忖良久。

  然後,他道:「歌兒,同我走吧。」

  如歌微怔。

  他的目光中有說不盡的牽掛:「烈火山莊情勢複雜,我又無法在你身邊。你雖是師父親命的莊主,但從未插手過莊中事務。」

  「你怕我有危險嗎?」

  他沉吟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天上的月亮如銀盤般皎潔,淡淡的霧氣彷彿一層裊裊的白紗,螢火蟲不知何時已然飛走。

  樹林裡十分安靜。

  如歌安靜地思考。

  她終於搖搖頭,苦笑道:「真的很想同你走,我從未想要做這個莊主。不過,爹將烈火山莊交給了我。」她咬住嘴唇,眼睛漸漸變得明亮,「烈火山莊已與江南霹靂門正式為敵,武林中即將血雨腥風。這時刻,我無法離開。」

  玉自寒似乎早就知曉她會如此決定。

  雖然,他想要將她帶走,讓她遠離武林中的紛擾。可是,無論走到哪裡,只要世間有人,便會有無盡的問題需要面對。

  他想要保護她,讓她永遠沒有憂愁。

  然而,她已經長大。

  如歌握住他的手,輕輕晃一晃,微笑:

  「不要擔心我,我會保護自己。」

  她的笑容明亮:

  「我是爹最值得驕傲的女兒。」

  兩個時辰後。

  待玉自寒離開樹林,風塵僕僕又趕往回遠方時,已經是那一夜最黑暗的時分。

  黃琮扶著如歌,好奇地打量她:「咦?只是這一會子,你的氣色卻像是好多了。」

  如歌微咳道:「哪裡有這麼快。」

  黃琮笑得慧黠:「我就知道,王爺此一來,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什麼啊,說的她好像是害了相思病一樣。不過,方才在玉師兄懷中痛哭一番,心中的鬱痛確實舒緩了好多,腦袋似乎也清爽了些。

  兩人慢慢走著。

  玉自寒此次趕來,實與軍紀相違,所以甚是隱秘。她們出來相見便也沒有乘轎坐車,好在樹林離烈火山莊的後院很近,說話間,便也就到了。

  沿莊中蜿蜒小路而來。

  小路邊是湖。

  湖中的霧氣愈發濃重。

  月亮似乎被遮掩住了。

  夜色漆黑起來。

  黃琮邊走邊搓著手,呵氣道:「太冷了,簡直要把人的手都凍掉了!」

  如歌將暖手抄塞給她。

  「那怎麼可以,你還在生病呢!」

  如歌把斗篷裹得緊些:「我比你穿的厚,不冷。」

  黃琮連聲稱謝,把手伸進暖和和的狐皮手抄裡,吸吸凍紅的鼻子,道:「這麼冷,除了咱們,莊子裡怕是沒有人走動了……」

  如歌的目光突然向左前方望去。

  腳步停下。

  喃聲道:「不一定。」

  夜色中的湖,霧氣升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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