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裡面還有顧娘娘的田地呀。」小安不敢動,還在猶豫。
「胡說什麼,天下都是我們顧家的,我母后要什麼田地!還不快去,難道還要我動手才去嗎?」
「不要知會皇上一聲嗎?」一個文官模樣的人勸他要謹慎一點。
他怒氣騰騰的,「已經耽誤了這麼久,難道要等到天下的百姓一起指著我們顧家的脊樑骨罵才去弄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一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不禁讓秦芾有些刮目相看,她以為北印人不過是魯莽之輩,原來他也懂這些。
「去!」
終於,一隊人浩浩蕩蕩朝著秦河的方向前進。
而秦芾在看見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安排之後,終於軟軟地往下倒。
顧炎一把托住了她。
「你看什麼?」
顧炎注意到了秦芾目不轉睛的凝視。
「原來你是這樣的。」
「怎麼樣?」他問。
「我以為你會打我,罵我不識好歹。」而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可能她這輩子都會恨上這個北印男人了。即使在這件事情上,她或許真的說得過了頭,至少以她對他的認識,他不會做出那樣傷害百姓的事情,要不然當年在雲淄他也不會殺了自己的舅舅。不過秦芾是女子,尤其還不是什麼大度的女子,要是被打,自然會記上一輩子,打擊報復。
顧炎脫了自己的披風,圍住了秦芾,就好像把她當作是一個嬌弱的娃娃。
「我沒有那麼糟吧?」
她笑而不答,如水的眼睛就一直瞅著他。
「你呀,總是這麼衝動,有必要弄成這樣嗎?」雲淄時那樣,第一次見皇帝也是那樣,如今都那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誰叫你們北印人太囂張了。」
顧炎摸著額頭,一臉鬱悶,「幸好你不是男子。」
要不然以她的個性,定然要衝鋒陷陣,彼此之間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我要是個男子,如今天下定然不會如此。」
口氣夠大,也夠狂,可不知怎地,顧炎真的就信了。這樣一個女子,天下沒準真的會因為她而改變的。
那天,是顧炎的馬車送我回府的,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倦意,就靠著他睡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他一直看著我。
我不禁有些著慌,就問他看我做什麼?
他轉開了視線,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還是回答了我。他說,他希望這車能夠一直往前行再也不停下來。
於是,我怔住了。
我和他之間,始終朦朦朧朧,有著什麼,卻又彼此從不說破,可是今天他卻曖昧地講出那樣的話來;我想,我不需要這些,可聽了卻還是高興起來。原來,我也會有這樣心動、這樣虛榮的一刻。當然,我不會說的。
所以,我假裝什麼也不懂,迷糊著又睡了過去。
我聽見耳邊,顧炎把牙齒咬得好響好響。
我半夢半醒,露出了笑顏。
回到皇子府,他扶我下車,他的手心滿是汗水,滾燙滾燙的。
離開時,他叫我秦芾,而非皇嫂。
我故意裝成生氣的樣子,說:「你應該叫我皇嫂,這是規矩。」
他則「狡猾」地反駁道:「反正北印人是從來不講規矩的。」
這個男人!
我真的想知道,我的未來會是什麼?
我捨棄了將來,來到這裡,可我沒有想到,這裡會有一個顧炎。
——秦芾。
第七章
瀰漫了許久的水氣終於隨著雨季的過去而消散,長堤拆了,土地又重新恢復成原來的作用,而百姓們也終於回到了家園。顧征聽從顧炎的建議,從國庫中撥出大量的金錢,來幫助那些流民重建家園。
至於那些私自購置田地的顧家人,雖然因為涉及的人員實在太廣,而且又抬出了顧娘娘,所以最終也沒有得到很大的懲治,不過大懲沒有,小懲還是逃不了的,他們不得不交出許多的家財來彌補自己的錯誤。
百姓在街頭巷尾歌頌著皇帝,歌頌著顧炎的英明神武,看到這些,再加上秦芾的藥膳,顧征的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若說有什麼不好,恐怕就是顧放和顧炎的關係了。
因為顧征的一句戲言,讓顧娘娘對成娘娘以及她的兒子充滿了戒備和恨意,而顧炎本是一個野心極大的人,對於他而言,人生最終的目的恐怕就是繼承大統,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可是沒有想到,皇帝會說出如此的話來,即便不是當真的,他也開始起了懷疑。
那些日子,民間是一片歡騰,而宮裡,在兩皇子府上,卻像是在較勁什麼,氣氛極為緊張,太皇子派別的,二皇子派別的,兩邊的人馬都在蠢蠢欲動。
不過好在有皇帝在上,他們這些人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
水患之後,就是北印國一年一度的節日,就像南安有桃花節一樣,北印也有自己的節日——狩神節。每到那個時候,男人們就會到北印國最高的青龍山去捕獵,到了傍晚,他們就會拿出自己所獵得的獵物相互比較,然後選出一年一度的狩神。
當然,這單單是屬於男人的節日,北印姑娘只能守候在家,等待著她們心裡的英雄回家。
大約也只有這一天,秦芾才覺得周圍的空氣不再是如此地壓迫。
顧放難得換下了錦緞長袍,改換上虎皮衣服,雖然完全失去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不過看起來也滿有吸引力的。
「芾兒,怎麼還沒有換裝?」
顧放以為這一回秦芾會和往年一樣,同他一起去的,如今看她還是一身簡單的綢衣,不免奇怪。
「不去了,我不是男人,去了又會被人說話。」北印人不單單是看不起南安人,他們甚至還看不起生了他們的母親,她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去參加狩神節時那些男人的眼光,就好像她的出現玷污了什麼神明一樣。她很不舒服,可又想看看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常常會扮成男子去見識。
顧放咦了一聲,因為他記得以往每一次,她總是興致高昂,雖然她常常說是為了看熱鬧,不過,他更加覺得秦芾是為了賭氣,旁人不讓的,她就是越要去做給別人看。「以前,怎麼沒有聽你這麼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