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可茗僅猶豫了幾秒,因為眼前只有這個辦法可以解決她的窘境,而且身後還有其他顧客不耐地盯著她瞧,容不得她再裝客套。
「那好吧,我先跟你借,回去就可以還你。」她接過他遞出的三張千元鈔票,轉手交給收銀員。
「不急,沒關係。」他大方地說。
「你放心,我一定會還你,我們就住隔壁,你隨時有空就可以來找我拿,我不會賴帳的。」從小到大不曾跟人借過錢,她很不好意思,只好不斷申明,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麥振焱自然也發現了她明明臉紅耳熱,卻還要裝出一副鎮定冷靜的模樣,不禁莞爾地勾唇。
「我知道,我一點都不擔心。不過,你現在除了欠我三千元,還外帶一個人情,希望你對我的不滿一筆勾銷,以後見面可別再對我『結屎臉』了!」像是嫌她不夠糗,他還故意促狹地調侃她。
他的直言不諱教她益發羞慚,不知如何反應之餘,直覺就是抿起唇瓣,橫睇他一眼。
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他造成她的困擾、影響她的生活,可他那樣講,變得好像她才是惡鄰了!
可話說回來,經過今天,以後她若是再對他有什麼不滿,也得留點情面了。
唉!果然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啊!
第四章
對陶可茗來說,欠人家錢是一種良心的煎熬。
已經好幾天了,她都遇不到麥振焱,三千元早就預備好要還給他,卻遲遲無法交至他手中。
或許是她想太多吧,她很擔心明明遇不上,卻給人避而不見的錯覺,被當成是那種貪圖小便宜,連三千元都得催討才肯還錢的人。
這事一直懸掛在心裡,她為此而感到焦慮,最後索性交代管理員,要是有看到麥振焱,就請他過來一趟,也可證明她是很積極要把錢還他的,一點賴帳的意圖都沒有。
交代過後,果然比較安心些,時近傍晚,她輕鬆悠哉的開始準備晚餐。
「吃什麼呢?」她彎身在冰箱裡察看,思索著要料理些什麼來祭祭空虛的五臟廟。「啊,有了!」
她取出壽喜燒的濃縮高湯,又拿了把青江菜、金針菇、豆腐、藥薯卷和肉片,再翻出壽喜燒的淺鍋。這是相當方便、美味又健康的吃法,只要把高湯稀釋,再把食材洗淨,邊煮邊吃即可,最適合她這種單身貴族。
水龍頭才打開,電話也驀地響起。
「可真會挑時候。」陶可茗嘀咕的同時已關上水籠頭,忙到客廳接聽電話。
『喂,可茗,起床了沒?』來電者顯然很瞭解陶可茗毫無規律可言的混亂作息,劈頭就先問。
「現在都幾點啦,還問我起床了沒!」聽出是好友汪兢亭的聲音,笑意躍上陶可茗的嘴角。
『呦,轉性啦,我記得我曾經在這時間打來,但你還在睡耶!』汪兢亭訝異地調侃。
「不是轉性,是迫於無奈,最近我家這裡白天太吵,所以我只好把作息調整過來咩。」提到這事,她腦袋瓜子裡就自動浮現麥振焱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但她不歡迎連和朋友講電話都要受他千擾,隨即轉了話題。「怎麼?想我啦?」
『是啊,又好一陣子沒見面了,你每次一開工就像宣告失蹤一樣,約也約不出來,這次什麼時候忙完,出來聚聚吧!』汪兢亭忍不住抱怨,不太能瞭解身為一個看似時間自由的職業作者,為何每次邀約都那麼難喬。
「你這通電話打得正是時候,我現在是腦袋空空、完全癱平的狀態,閒得很。」臉上笑容加深,陶可茗拿著無線電話走回廚房,一邊側耳夾著電話閒聊,一邊動手清洗食材。
『是嗎?那太好了!』汪兢亭喜出望外,要遇上她真的無工作狀態的機率,就好比要對中兩百元統一發票一樣困難。『這星期五晚上我男朋友幫我在他的別墅辦生日派對,你一塊過來玩吧!』
「啊,對哦,你生日要到了!我差點忘了!」陶可茗撫額驚呼,心中慚愧。
『你工作起來沒日沒夜的,會記得才是難得。』多年好友,不拘小節,不會跟她計較的。
「要辦派對啊?搞這麼盛大?」她洗洗切切,閒問著。原本以為是好友間的聚會,但派對聽起來就是很熱鬧、很多人,反而令她興致大減。
『好玩嘛!難得一次,其實就像轟趴,很隨興的。』愛熱鬧的她遊說著。
「轟趴?!」她對這詞可沒好印象,更猶豫了。「要我跟一群不太熱的人待在一個屋簷下,我會很不自在的,還是我私下請你吃飯就好了。」
『誰要你請吃飯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生日你不來,那多沒意思啊!』汪兢亭哇哇大叫。『其實少堯還會邀他的朋友啦,大夥兒認識認識,你不要成天關在家裡搞自閉嘛!』
「還有他的朋友?那更不考慮了!』她跟只見過幾次的耿少堯都已經不熟了,更遑論是他的朋友。
像她這種不好親近的人,又不太會拓展人際關係,身邊的好朋友大多歷史悠久,要把她丟在那種喧鬧的環境中,恐怕只有當壁花的分,玩不起來的。
『約你就是希望你多多認識新朋友,否則以你的工作型態和孤僻性格,哪有機會認識異性啊!』汪兢亭直接道出目的。
難得有此機會,屆時會有男友在各方面所結交的朋友到場,聽說都是一些事業有成、背景不錯的績優股,身為陶可茗的姊妹淘,她當然要好好把握,當起紅娘牽紅線,在好友的姻緣路上插一腳。
「誰說我沒機會認識異性?我家隔壁新鄰居不就是……」陶可茗直覺地反駁,卻在意識到自己竟三番兩次想起麥振焱時,霍然噤口。
真是腦袋秀逗了,她幹麼在這話題上提到他呀!
『嗄?你說什麼?』她說得太快,汪兢亭聽不清楚。
「沒有啦!」她含糊敷衍。
『你不來就是不給我面子哦!』搬出人情攻勢,汪兢亭很堅持。『不管啦,你一定要參加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