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宿這個老傢伙,若真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他絕不饒他!
如果耆宿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那他表承善就是笑面虎,等他取足有力的證據,他即會攻其不備,絕對要讓那老傢伙現出原形。
車子往前行駛,表示善的視線很自然地鎖定一棟正在興建的商業大樓。
令他倍感興趣的,不是日後會成為吸金器的商業大樓,而是在大樓旁那個一動也不動,任由幾個同齡女孩抓沙子從她頭頂灑下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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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她有多久了?
沒有一個月,也有二十來天。
幾乎,每天他經過這個地方,都會看到同樣的情景上演。
那個小女孩沒有反抗,任那些和她穿著同樣校服的小女生,每人抓一把沙子,灑在她頭頂上。
而那幾個小女生在嘲笑她一番後,便得意的離開。
以他琨在忙碌的程度,他不該管這種小事,畢竟,強欺弱這種事,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可是,那個小可憐,只會靜靜地站著不反抗,任由她們一再欺壓,讓他實在看不下去——
前天,他來晚了,戲碼已經演完,人也散場了,不過,他倒是還看到那小小身影,踩著小小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像是連續劇的戲迷一樣,想看看謝幕之後,主角的真實生活面。於是,他下車,跟在她身後,一步步地走到那個位於窄巷中,用鐵皮圍起的一方小天地。
「你又玩的一身髒,你這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成天就只知道玩,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在一旁冷眼旁觀,見著一個婦人抓起竹掃把,不由分說,就往她身上揮去,她只是哭,沒有解釋被欺負的經過。
不懂為自己爭取解釋的機會,真是活該被打!
他到主角的懦弱感到失望,正要轉身離去之際,發現鐵皮屋裡走出一個拿著雞腿啃食的小女孩,正是帶頭灑沙子的那個小女生。
「你自己野瘋了,還把千琴的衣服給弄髒,你這個斷掌女,剋死你父母和奶奶,現在還想剋死我們全家啊?我先打死你再說——」
斷掌女!?又是一個被掌紋掌控命運的女人。
表承善想上前阻止,隔壁的幾個鄰居卻早他一步幫忙擋下。想必是她的乖巧讓鄰居心生憐惜,否則,誰會為一個斷掌女求情。
昨天,他到達時,戲正上演,他下車幫忙趕走那幾個欺負她的壞小孩,幫她把頭頂上的沙撥掉,讓她頂著一頭乾淨的頭髮回家,可,她還是難逃被打的命運,理由是,她太晚回家。
遲了十五分鐘回到家,這樣算太晚?
也許對一般人而言,孩子遲了十五分鐘才回到家,家長早心急如焚,可對她的「家人」來說,這十五分鐘,恰好是一頓毒打的好理由。
微力幫他調查過,毒打她的婦人,是她的親伯母,她出生不久,父母親相繼過世,後來家人發現她是斷掌女,便把家裡的惡運全算在她頭上,是她的奶奶堅持不把她送到孤兒院,還在她臨死前,交代她的大伯,一定要養大她,不可以把戚家的骨肉送到孤兒院。
為了她,她的大伯和伯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伯母滿肚子的怨氣自然發洩在她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今天,他比她先到達,站定在她固定被欺負的沙堆旁等她。
欺負她的小女孩一看見他,早嚇得趕緊逃跑,而她,經過他身旁時看了他一眼,感謝之意在她眼裡流轉,卻怯懦的說不出口,之後,她低著頭走回家。
他又跟在她身後,因為他已經成了這出連續劇的戲迷,想看看今天她一身乾淨的準時回家,那根冷血籐條還有什麼理由在她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哀號的哭喊聲,在她還沒回到家之前,從她家的方向傳來,跟在她身後,他見到她肩頭明顯地瑟縮一下,那聲音,無疑是她伯母的哀叫聲。
想必今天,她又會遭到一頓毒打,因為那淒厲的哀叫聲,夾帶著滿滿的怨恨。
果然,他才一個頓步沒跟上,鞭打的戲碼便等不及上演。
「你這個害人精,你就是要剋死全部的人,你才高興對吧!你看看,你大伯也被你剋死了……我……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命硬的斷掌女不可!」
她的伯母披頭散髮,發瘋似地抓了籐條,住她小小的身軀猛打。平日幫忙阻擋的鄰居,這會兒也不敢插手,雖說這小女娃兒乖巧的令人打從心裡疼惜,可她斷掌的命運,更令她們畏懼。
「不要打她了,她還小……再打下去,會打死她的……」鄰居們站在一旁出聲勸阻,但她的伯母仍是瘋狂的猛打,壓根聽不進任何一個字。
她身子瑟縮的蜷在角落,已經斷裂的籐條仍是不放過她,鞭鞭血痕,在她裙下清晰可見。
「夭壽喔,麥擱打啊——」一位老阿婆心疼的直嚷,可也不敢靠過去,就怕一不小心也被斷掌命給「煞到」。
「你給我死出去,死得愈遠愈好……我……我不要再養你這個帶給我們惡運的斷掌女——」喪夫的瘋婦人,把她當成廢棄物一般,半持半踢,丟到外面去。
「伯母,你不要……不要趕我走……」她哭了,好大聲的哭著。
那婦人打到手無力,怨氣未消,管不了一群鄰居還圍觀著,穿著木屐的腳,狠狠地朝她身上猛踹了好幾下。
「戚大嫂,你瘋了,你會踹死她的!水柔,快離開,不要傻傻待在這兒,你會被你伯母踹死的……」一名年輕少婦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開她,勸她快點離開。
表承善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要帶她走的念頭愈趨堅定。
幾天前,他就有想帶她離開這地方的念頭,但他沒立場。不過,依眼前的情景來看,他認為他絕對有立場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