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著他的頸項,臉貼在他頰旁,她的笑顏像陽光,美得耀人心房。
「準備好了沒?」
「好了。」
喜歡靠著他的感覺,他的背又寬又闊,彷彿天地問有這堵屏障,便能擋去她的不幸,彷彿只要偎緊他的體溫,寒冷冰雪便與她無緣,她合該躲在這堵牆後面。
只是,她不解,為什麼這個背屬於另一個女人,一個她連妒嫉都不行的女人……
「抓緊!」
他抱住她的小小臀部,屈膝、彎腰,挺身飛去,下一刻,他站上樹梢。
「腳夾緊。」
細心吩咐過,煜宸雙手並用,配合著輕功,他在樹林間搖蕩擺晃。
她在他耳邊大笑,淙淙水流聲、鳥鳴聲、她宛轉悅耳的銀鈐笑聲響遍天際,不知不覺,他的嘴咧到後腦勺。
開心是什麼滋味?在這個無人谷底,在短短的十幾日內,他認識、熟悉,並深深眷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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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月亮當空,潭中也是一輪皎潔明月,滿空星子璀璨,草叢裡螢蟲點點,閃閃光亮相映成趣。
他們在谷底已過半個月,這裡食物充足,天氣溫和,日日有看不完的美景,這裡是人間仙境。
他自遠處奔來,采青的眼色黯了黯,他又去尋找出路了,離開這裡,他是多麼的迫不及待。
但……怎能怨他?山谷外有他的人生功名,有他的愛情婚姻,山谷內,只有一個生病的包袱、一條笨笨的小魚。
煜宸奔近,坐在她身旁,他手支後腦躺在草地問,她沒多考慮,便躺上他大大粗粗的手臂。
「想要螢火蟲嗎?」他問。
「你要把它們抓來?」偏頭,她回問。
「對。」她都「至死不悔」了,替她做點事,有什麼打緊?
「不要,我寧可看它們自由地在草叢間跳舞。知不知道它們為什麼跳舞?它們在尋找適合伴侶,共度此生。」
煜宸想過要改變她「不正確」觀念,要教會她大家閨秀不能貪看才子佳人,更不該把看不見、摸不著的愛情,拿來當成人生首要。
但此刻,他反而覺得教育她不再那麼重要。
「人們受禮教約束,反而不及蟲子浪漫率真,它們追逐真心喜愛的對象,一旦選定對像便是終身,你不覺得這才正確嗎?婚姻是人們一輩子最重大的事情,為什麼要聽煤妁之言,或者皇帝賜婚?」
她的話說露骨了,這豈不是表明要他否定皇帝賜婚,拒絕涴茹姊姊。一些微罪惡感浮起,采青咬住下唇,她曉得自己的言行不合宜。
「為什麼不繼續往下說?」她的沉默讓他不習慣。
「說什麼?」
「說妳想說的話,」
如果是想說卻不應該說的話呢?能否不顧一切開口?當然不能。
「我想說,要是能住在這裡,永遠不出去就好了,你願不願意留下來陪我?」
靜默。
他不應聲?
意思是他不願意和她留在這裡?笨,他當然不願意,他的榮華富貴、他的前途名祿和豪宅嬌妻,全在外面的世界裡,她憑什麼提出這等愚蠢要求?
「再過兩天,妳的身子更好一些,我們就想辦法離開這裡。」第一次,煜宸明說。
「我可不可以回答不要?」她委屈問。
「別任性。」她的身子需要大夫調理;而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
可惜,她好想任性,想在這個只有他和她的地方,恣情恣意,想做什麼都可以。
「任性是種差勁品德嗎?」她輕聲問。
他被她的問話逗笑。「不是。」
「那麼,任性一下下,沒關係吧?」她擔心,非常擔心,一旦走出兩人世界,他有皇帝、有國家、有軍隊、有敵人,還有將同誓生死的涴茹姊姊,到時,他身邊的人那麼多,她怎掙得他的眼光?
「傻女孩。」他笑著摟她進懷。
誰能預知未來?誰能告訴她,當有緣卻無分,她能做些什麼?,
教教她吧,不管你是上蒼或鬼神,給她一個指示,指示她該怎麼走?才不會和他的距離越行越遠……
「離開這裡,那些想害你的壞人,會不會再度出現?」假設出去是必須,那麼她唯一關心的,是他的安全。
「妳知道他們是誰?」他不答反問。
「不知道,個過他們的皮膚很黑,不像中土人士。」
「沒錯,他們是瓦敕族人,我不明白為什麼簽了條約,他們還要到中上刺殺我,他們的族長拉拉卡還留在京城當人質,這種行動對族長百害而無一利。除非……糟了,他們派出那麼多勇士來到金國,目的是解救拉拉卡,他們想出爾反爾,趁我班師回京,軍隊最鬆懈的時候,出兵攻打金國!」
「那怎麼辦?」想起征伐,想起戰火燎原,采青心生恐慌。
「我們必須盡速回去,向皇上稟報這件事,只要拉拉卡沒被救出,他們就不敢貿然行動。」
「萬一,他們已經救出拉拉卡呢?」
「我想不至於,記不記得動手那天,他們不敢開口說話,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會說金國語言,害怕身份被識破,除非有內應,否則我不認為,他們能順利從宮禁森嚴的皇宮裡救人。」
「那就好。」釆青松口氣,卻又立即沮喪起來,所以說,這裡他們是真的不能多待了?
「別擔心,就算他們救出拉拉卡,只要我盡速回到邊塞,諒他們不敢越雷池一步。」他對自己有十足的自信心。
「假使找不到出路呢?」
「妳有沒有發覺,瀑布直衝而下,潭中水位卻一直維持在同樣的地方,並沒有淹沒整個谷底?我認為一定有出口宣洩多餘的水量,只要能找到這個出口,我們就能離開這裡。」
真聰明的想法,要是他別那麼厲害,要是她多自私一點,或者就能成就他們的愛情,但他們都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此生,他們注定有緣無分。
「離開這裡,我會不捨,這輩子裡,這些日子將是最值得懷念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