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段浪堯迅速舉步衝進去。
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父親,段浪堯感覺全身都因震撼而在發抖。
不,他不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父親在他心目中是一位強者,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將他打倒,他不信父親的生命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了。
段浪堯的神情充滿了悲慟。
似迴光返照般,段凌睜開沉重的眼皮,凝視著段浪堯與安以晨。
他勉為其難的露出一絲笑容。「浪堯、以晨,你們……兩個過來。」氣如游絲的喚著他們,顯示出段凌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他想把握最後的時間交代遺言。
「我交代……的話,你們兩個……千萬要……記住。」段凌神色疲憊,雙眼有時半掩,有時閉著。
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只想趕緊交代遺言。
「爸的事業就全盤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有能力能夠做好,但我最擔心的……就是……」段凌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段浪堯說。
「段叔,你不會有事的。」見狀,安以晨眼眶迅速泛紅了起來,很難想像人生的無常。
幾個小時前還好好的段凌,這一刻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我……非常清楚,這次是躲不過了,浪堯,我有一個……心願……未了,希望你能幫我完成,好讓我死也瞑目。」
段浪堯忍住悲傷點頭。
「你……有……一個流浪在外同父異母的哥哥,我希望你能把他找回來認祖歸宗。」
「哥哥?」段浪堯聽得瞠目結舌。
他竟然還有一位親哥哥!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有多震撼,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得知的,教他情何以堪呀!
「安堅知道事情的始末,對你那未曾謀面的哥哥,我……感到很愧疚,你把他
找回來後,要好好的對待他,知道嗎?」
段浪堯困難的點頭,因為他需要時間好好的釐清頭緒。
平白無故鄉了一個親哥哥的存在,他剎那間根本無法思考。
「那我就……放心……了。」用完最後的一口氣,段凌終於露出笑容離世了,徒留悲傷的段浪堯和安以晨。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段浪堯迅速收拾起喪父的低落心情,正式接手段凌所遺留下來的事業,但舉凡不正當的勾當與生意,在他手上通通夭折結束。
他準備將手上的黑道事業逐漸漂白,讓令黑白兩道聞之喪膽的行事作風從此消失,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下一步的打算。
他將炅堯集團的事業版圖更加擴大,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成為商場上最令人津津樂道的傳奇人物。
他的行事手腕並不像他的外貌般,很多人就是因為他長得太像女人,而讓自己粗心大意,造成交易上最大的失誤。
他阿莎力、果斷的工作能力讓所有人都折服,驚覺他並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他的存在是讓人感到威脅性且具有壓力的。
「我爸有話要跟你說,他希望你今天能早點下班回去。」從段凌死去後,安以晨每日眼裡所看到的是,因悲慟而將重心轉移到工作上的段浪堯。
他是痛苦的,但卻又無處發洩,只有將全部的精神都專注在工作上,讓自己像個工作狂般不眠不休的工作。
雖然他的付出贏得眾人的喝采與欣賞,但是這榮耀卻不是他想要的。
她非常清楚他心裡的苦,知道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強逼自己當一個勇敢的男人:其實說穿了,他只不過是武裝自己罷了,他跟普通人一樣都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的。
「我會回去的。」段浪堯頭也不抬的回話。
安以晨只有在他沒看見的時候,才能偷偷的流露出真情;她眼裡全都是他的身影,流露出的也儘是愛慕的神情,但是現實卻逼她只能默默無聲的看著他。
安以晨將手裡的便當遞到他桌上,「這是我剛買回來的便當,我知道你中餐還沒吃,先吃一點填肚子吧。」
段浪堯抬頭與她對視,「我不餓。」段浪堯拒絕了她的好意,又埋頭繼續苦幹。
「就算是鐵打的身子若經過長時間的折磨也是會壞的,你多多少少吃一點吧?」安以晨不再是冷冷的語氣,而是真的關心他。
似乎是在段凌死去之後,她的態度改變了許多。
「我真的不餓。」他連吃的慾望都沒有。
安以晨沉默了好一會兒,真的很氣這頭倔強的驢子,但隨即又消了氣,想不透自己憑什麼生氣。
但她又不甘心自己的好意被白白浪費掉,於是逕自打開便當盒。
她夾了一口飯送到段浪堯的眼前,以命令的口吻說:「張嘴。」
段浪堯訝異的看著她。
「看什麼,我叫你張嘴,不是叫你瞪大雙眼,不張嘴怎麼吃飯!」
她一副兇惡的表情,可能真的嚇著了段浪堯,段浪堯果真聽話的張開嘴把飯吃一掉。
安以晨滿意的點頭,又繼續為他夾了好幾口飯菜,直到整個飯盒都淨空之後,她才漾起甜美的笑容。
「好了,你可以繼續辦公了,記得早點回去,我爸還有話要跟你說。」她也不等段浪堯的反應,拿起空便當盒便走了出去。
這是什麼情形啊,她竟然喂起他吃飯來,而且是一口接一口的,害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照著她的命令做。
等到自己都吃完了,他還是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吃完一整個便當,因為從他父親往生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好好的吃過飯,每天睜開雙眼就是不停的工作,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
但是就在前一刻,他竟然在安以晨的「協助」下,吃完一整個便當,整個人也感覺輕鬆起來,好似所有的負擔全都消失了。
他這才突然發現安以晨變了許多,似乎變得更加有……女人味!
以前的她根本懶得對他笑,更別提這樣溫柔的伺候他。
可是今天他竟然見到這樣的她,心裡的慾望似乎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他應該向她表明這樣的心態嗎?
丟下手中的原子筆,段浪堯已沒有心情工作,整個人靠在椅背上,陷入一片思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