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北夷的軍士又被稱為狂戰士,他們的體型並不特別高大,但是對著他們,就算以驍勇著名的南蠻兵士也會不由得膽寒!
那麼……死去的南蠻兵士對上活著卻不怕死的北夷軍呢?
風步雲想著種種傳說。他站在陰山前,感覺自己似乎也墜入了另一個異界。
雖然金陵皇國從來都不像大唐那麼文風鼎盛,但是金陵向來也是文人治國,讀書的風氣並不下於練武強身;金陵也崇尚諸子之學,道仿中庸,而其間又以孔夫子為尊。
孔夫子很有名的一句話當然就是:子不語怪力亂神。
如果請孔夫子到陰山前遊覽片刻,不知孔夫子是否還會作如是想?
他從來就不相信世上真有鬼神,就算有,也不是凡人所能看見;但是此時此刻……看著相信巫醫的北夷軍、再看看「據說」滿山是鬼的酆都陰山……
他們眼前矗立著偌大石碑,巨大的石頭足足有兩人高,上面「鮮血淋漓」地刻著:酆都冥王府。最下方落款竟是:生人勿近。
生人勿近。
風步雲不由得失笑。這是欺這附近的住民多是純樸無知之輩麼?
「這兒氣氛真是……」向來自詡「武林第一膽大女」的燕錚也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
「小心點,咱們倆可是『生人』,穿過這塊石碑,咱們就算是踏進冥王府的範圍內了。」
「要小心什麼?」燕錚嘟囔著反問:「是小心暗器?小心偷襲?還是小心飄來蕩去的孤魂野鬼?若是前兩項,你大可放心,要是後面那項,那可就恕小妹無能為力了。」
風步雲不由得微笑。「說的也是。」
「快走吧,你老可別再安步當車了,愈在這地方磨蹭愈覺得恐怖無比。」燕錚說著,一馬當先,使出輕功往前竄去!
燕錚的身影很快消失,前方的墨色委實太黑,黑得兩丈以外已經見不到人影。風步雲深怕燕錚出意外,於是快步跟上,沒想到卻聽到燕錚驚呼一聲,身影連連後退!
燕錚身後飄忽著幾條灰色影子,那影子模樣似人,但頭上卻沒有眼睛,而是兩團閃爍光芒的綠火。
看不到腳,影子飄忽不定地在燕錚身後晃動,四週一片死寂墨色,卻只見幾條灰影飄飄蕩蕩!這番景象任誰都要膽顫!
「來者何人……」影子說話了。
那聲音氣若游絲,若有似無、斷斷續續,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可是聽到耳朵裡卻又字字分明,滿是鬼氣,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這,真是來自冥域的聲音嗎?
「在下九州總府衙門風步雲,這位是靖州捕頭燕錚,我們想求見冥王。」
「嘿嘿……」影子桀桀怪笑,鬼氣森森道:「兩位捕頭請回吧,我家主人不見六扇門中人。」
風步雲濃眉微蹙。
九州總府衙門不是不知道陰山的詭譎,從陰山附近多次傳回有人莫名其妙死亡的訊息,當地的衙門自然無人敢上陰山一探究竟。
按理說九州總府衙門早就該上陰山了,只不過陰山地處邊關,路途遙遠不說,需要的人手也多,所以總府衙門一直略過這地方不查,但是既然他們已經來了,就不容拒絕。
「恐怕由不得你們說不,九州總府衙門查案,就算這裡是金陵皇城,也得打開大門放我們進去。」風步雲凜然說道,身影疾如風快如電,穿過石碑直往前衝!
灰影飄忽著,四下響起不祥的笑聲,那聲音忽遠忽近,似哭似笑——
風步雲與燕錚在無人阻攔之下施展輕功跑了好遠一段路,但卻發現他們哪裡也去不了。
他們面前的灰影依舊飄動著,不遠也不近,一直保持著同樣的距離。灰影臉上的兩團綠火緩緩晃動,時而往上,時而往下。
奔跑半個時辰有了,灰影卻一直都在他們眼前,無論他們輕功多高、身影多敏捷,都擺脫不了那一雙雙的綠火!四方依舊是一片墨黑,沒有道路,沒有燈光。
風步雲終於意識到他們其實一直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這……鬼打牆?」燕錚顫聲說道。
「不,這大概是奇門遁甲的陣勢,咱們入了陣而不自知。」風步雲歎息,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要論武功論學識,他都算是金陵翹楚,但若要論到奇門排陣,他可真是一竅不通了。
「那怎麼辦?咱們就只能坐以待斃?」
「等天亮吧。」風步雲也只能這麼建議,他放緩了身形,無力地慢慢走著。
「天亮還要很久,咱們出來時不過二更天。」燕錚凝神注視著不遠處的鬼影。「萬一他們出手襲擊,咱們陷於陣中無法脫逃,勝算有限。」
「他們無意襲擊我們,否則早就出手了。」
「不如咱們生擒一人,命他帶咱們出陣?」
風步雲早就想過了,但他們連灰影的身前一丈也接近不了,連打都不能打,還談什麼生擒?
燕錚看出他臉上的表情,只得歎口氣。「現在終於知道為何兵臨城下而他們卻依然穩如泰山了。不懂得破陣的話,就算來千軍萬馬也沒有用,就像我們一樣,只能在這裡苦繞圈子,到最後糧草耗盡,還能不乖乖束手就縛?」
此話一出,兩人都怔了怔——不遠處的灰影如今看來顯得那麼地不懷好意!他們是否真抱著這樣的想法?把他們關在陣內直到他們氣竭力虛,然後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逮住他們?
就在此時,輕柔的聲音自他們背後響起:「你們迷路了嗎?」
風步雲心頭一震,不覺又驚又喜!「藥兒!」
那是藥兒,臉上帶著淡然淺笑,手中提著一盞白色燈籠緩步走到他們面前。
「藥兒,妳怎麼來了?」
見兩人安然無恙,藥兒懸著的一顆心總算也放下了。「我見二位大半夜不回來,委實擔心,所以就上來瞧瞧了。」
「戰王的人馬沒有為難妳?」燕錚大奇,山腳下全是戰王的軍隊,剛剛他們上山之時還費了一番工夫,怎麼藥兒這麼輕易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