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樣,我怎可能落井下石,只是……爺爺的命令,小婿怎敢不從呢!」
擺明了扯定高祥後腿。
「該死的!我居然把黃鼠狼當兄弟,還推心置腹。」高祥站起來,順便補踹岳仕一腳。
「去你的!說好不動手的。」
「我是不動手,我動腳啊!」
「哈!你行!你真行,你了不起,我等著,死螃蟹,看你橫行到幾時。」大有幸災樂禍之意。
高祥不甘示弱地回了一記回馬槍,「聽說到處雲遊的豐霖前陣子遇上熱情如火的沙漠酋長,嘖嘖……」
「算你狠。」岳仕臉色一變的喃喃咒罵著。
***
高父高母對她有說不出的感謝,送來全套的鑽石項鏈首飾。鑽石雖耀眼奪目卻只讓她覺得刺目,沒有絲毫的喜悅。
她的價值如同這冰冷的鑽石,是用來襯托人用的。
她討厭這東西,討厭……討厭……幾次想把這玩意丟回高家,但是它璀璨的光芒令她想起高祥贈予的藍寶石——迷人耀眼可是沒有溫度。
她並不貪圖這些,童年時代的困苦令她骨子裡的尊嚴更為倔強,別看她事事妥協,萬般求好,她只是不想惹事,不想惹人注意,這是她的生存之道。
離開高祥也有一段時日了,他不曾找過她,連通電話也沒有。
當真是船過水無痕,有她沒她都一樣嗎,那為何他會說出「結婚」二字?她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卻只敢當作是夢話,也幸好她沒當真。
她是哪裡也無法走,哪裡也去不成,爺爺看她看得緊,常常要她隨侍在身邊,說是年紀大了,什麼都不行了。
她畫畫,眼睛對著蘭花盆,心思卻飛到那雜草叢生的宅子裡,蕭瑟美感在她腦海中一一重現,海風的味道飄散在她鼻間,衣袂飄飄的她曾在崖邊拉著小提琴和海濤共鳴。
他當時看到了是怎麼氣急敗壞的,又是詛咒又是臭罵,一張臉鐵青得像凶神惡煞,她可以感覺得到他憤怒背後的關心,他們曾經靠得那麼近……
她想念啊!思慕那段日子,他會和自己一樣嗎?
無法抑制心中的渴念,斗大淚珠無聲地滾落在宣紙上,一朵蘭花隨即被暈開來,什麼都不像了!
她背棄了上帝,背棄信仰,只因貪圖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溫柔。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溫柔是因為她,還是只想透過她找尋另一個影子,可是……可以這麼想嗎?她在他心中或多或少也佔有一隅,她不要多,只要一點點就好,一點點就好。
她在心中卑微的祈求,只要高祥能……她寧可受地獄焚燒之苦,哪怕是烈火紋身,也都甘之如飴。
墮落了,當真是墮落了,明明知道高祥之於她如同鴉片,她卻上了癮,無法自拔的深陷其中。
她無法再面對上帝,無法面對上帝的悲傷與憐憫。明知是錯的,還是一步又一步的沉淪下去。十字架背在她心上,每一次想起高祥,她的心如被火燒般既灼熱又痛苦,她的四肢百骸更像被千萬支利箭穿透。
第9章(2)
「小姐,小姐……發生大事了!」阿枝沒敲房門便衝了進來。
「什麼事?」她背過身子,收斂顏容。
「聽說高祥少爺很積極的在整容換膚,他還派人來跟老爺提親……現在高祥少爺人正在主屋。」
豐郁的心情隨著阿枝的話忽起忽落,什麼換膚、什麼提親、還有……他人在這裡!?
她以為再也不會見面了,高祥……她的祈求傳到他心裡了?
「小姐,小姐,你去哪……我話都還沒說完,老太爺不准你們見面啊。」只見豐郁的背影漸漸走遠,沒有半刻的停留駐足。
她看見他了,他就站在園子,在他周圍環繞著一群奉命阻擋他的家僕,是了!他被爺爺列入黑名單,嚴禁不准進入主屋。
但瞧高祥那副不可一世的態度,身體斜倚在牆邊,兩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明顯看得出他的不耐煩。
她不顧一切地飛奔而來,卻在離他三步時卻步了。
恍如隔世啊!怎麼有種錯覺,好像……好像……兩人分開了有一世紀之久。
「搞什麼,你怎麼那麼久?」他一伸手拉住她,讓她順勢跌進他懷裡,「離我這麼遠做什麼?」
她在他懷裡,暗暗鬆了口氣,他用力一抱雙臂收緊,馨香柔軟還有點僵硬的身子,果真是他獨一無二的豐郁,永遠不習慣和人太接近。
還是如此霸道,如此狂妄。她聞得到他剛強的氣息,碰到他結實的身體,聽到他的心跳聲……真是他。
「你的臉,你……」
她抬眼看著他被紗布裹著的臉,只露出一雙眼和一張嘴,心裡千百種感觸紛杳而至。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說著,他輕鬆摟住她的腰,視眾人於無物,由他貼身保鏢保羅開路。
豐郁不悅地看著他囂張的行為,僕人的臉全成了一個苦字,火惱地輕拍他胸膛,指責他。
「這樣不好。」
他揚眉,露出森白的牙齒,笑容不懷好意,大手居然在她臀上輕掐,她氣得怒瞪他一眼,真是無藥可救的土匪作風。
想起來了,以前他也曾經如此做過,現在更過分了,在她家不顧主人的意願帶走她。
多少年前的事了,怎麼感覺上好像是昨天才發生的。
他總是我行我素的,不管別人的想法,似乎天地間以他為準則,憑他喜怒而運轉。
可憐那些家僕,遇上這等惡劣的人。
他從容不迫的帶她離開,有些較膽大的僕人忠心護主的擋在他面前,然而只聽到他輕哼一聲,他們還是畏懼於他的氣勢,退了開,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帶走。
***
「你在想什麼,只要我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可以想。」只准想我,這話高祥沒說出口。
「這是哪?」她一眼看去,個人的風格相當強烈,透露出屋主狂狷的性格,她猜道:「這是你在台北的住處?」
「對!別轉移話題,一間屋子有什麼好看的。」他直視她的雙瞳,裡面有他,他喜歡她眼裡有他。「高祥,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