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上弦,刀出鞘,不知鹿死誰手。
「放屁!」
豐郁忍不住眉頭微蹙,爺爺怎麼開口閉口淨是毒氣。
「我要娶豐郁。」
「我不答應!」豐老爺手持枴杖用力重敲大理石地板好幾下,由此聽得出他十分生氣。
這高傲氣盛的渾小子,瞧瞧他那是什麼態度,兩隻手插在口袋裡,站沒站相的。臉上兀自裹著層層紗布,只露出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和一張嘴。
賊溜溜的眼睛三不五時的飄到豐郁身上,嘴角的那抹詭笑像極了偷腥的貓,簡直要把他這老頭給氣死。
只說了一句「要娶」,他的寶貝孫女兒就得嫁啊!
「姓高的沒一個是好東西。」這句話是說給郁兒聽的。
過去一個傻不愣登的高靖,娶走他最寵愛的女兒;現在又來一個高祥想拐走他心愛的孫女。
「哼!想都別想。」豐老爺發出一聲冷笑。
「我只是告訴你,用不著你的答應。」高祥懶洋洋地回答,一臉好不輕鬆的模樣。
雙眼貪婪的汲取豐郁的一切,才多久沒見面,她又出落得更令他心動。
一襲藍格子的無肩洋裝露出白皙的臂膀,腳下趿著同款式的拖鞋,長長秀髮簡單綰起,雙手托著小臉蛋,睜著略帶心事的雙眼專注地盯著他們瞧。
惹得他心癢難耐,真想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好好親熱一番,無奈這瘋老頭太過難纏。
豐老爺得意地揚起嘴角,斜睨著高祥道:「郁兒姓豐,而且她會聽我的。」想到這兒,他心情莫名其妙的愉悅起來。可能是因為郁兒比瑞兒來得聽話和貼心的關係吧!
「啊哈!她很快就會姓高了,而且會聽我的。」高祥隔著瘋老頭向豐郁拋個媚眼。
很快的即得到他想要的反應,豐郁羞紅了雙頰低下頭,豐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高祥則樂透了咧開嘴角。
「臭小子,你一點都不懂得敬老尊賢。」
「臭老頭,老而不死是謂賊。」
「好呀!好呀!你可真好呀!」倏地,豐老爺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丟出去,永遠不准進豐家大門一步。」
數位保鏢一湧而上,無奈,全被保羅擋開來。
高祥使出最卑鄙的一招,雖然未經證實,但結果應是肯定的。「來不及了,她懷孕了。」
話一出口,不只豐老爺啞口無言,就連豐郁也呆怔住了。剎那間,四周靜得除了豐老爺濃重急喘的呼吸聲,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許久許久,突然爆出一句震耳欲聾的臭罵聲。
「混蛋!」
在爺爺的咒罵連連中,趁著一片混亂。他像極了土匪,再一次挾持了她。
豐郁又笑又罵地嗔道:「你真是壞透了,爺爺肯定氣死了。」
她不自覺自己的口氣帶著撒嬌意味,高祥卻發現了。
他盯著她的小嘴,心想著再過不久,她將成為他一個人的。
她細細的眉,黑鑽般的雙眸,淡淡的清香……
高祥不安地用胳臂緊緊抱住她,為什麼總覺得隨時會失去她,即使她在他懷中,為什麼?他不曾對自己這麼不確定過。
「你會嫁給我的,會嫁給我的。」他說,像在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在告知冥冥中不可思議的力量。
***
婚禮的籌備如火如荼的進行,豐郁看著眾人為她忙進忙出,自己卻什麼也插不上手。
她覺得有點煩,突然間很想見見高祥,於是,在沒有他人的陪伴下偷偷溜出門。
一出大門,她便後悔了。
她看見一雙深如大海的藍色瞳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人一恍神已坐上湯尼的車子。
湯尼架著豐郁來到墓園,她不禁心中一凜,這裡是埋葬王美娜的墳場。
「湯尼,讓我走,我該回去了。」
湯尼兩眼瞪視著她,久久不發一言。
豐郁見他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自憐自傷的神色,不自禁的起了同情之心,他還深陷在王美娜的魔咒中。
「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必會為你另開一扇窗。」
湯尼歎道:「是啊!是啊!是為我開了一扇窗。」突然他目現凶光,惡狠狠的道:「王美娜呢?王美娜到哪裡去了?」
豐郁見他聲色俱厲,害怕的低聲道:「她……她……她不在了。」自從愛上了高祥,她已不像過去一樣情感內斂,總是善感而多愁的。
湯尼抓住她手臂,將她身子猛力搖晃,低沉著嗓子道:「美娜呢?」
豐郁給他嚇得幾乎哭了出來,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卻始終沒有掉下來,惟恐他會傷害自己和腹中的胎兒。
湯尼咬牙切齒地道:「哭啊!哭啊!你幹嘛不哭?哼!你一直都是那麼會演戲,不論是哭還是笑,你在十年前就是這樣!你耍得所有人團團轉,用盡了心機,可是到了最後你竟然要嫁給高祥!」
豐郁心底又慌又怕,不知要說什麼。
「你說你很感激我對你的栽培、照顧,就算離開了我,心裡還是想著我的,呸!都是騙人的鬼話。你要是真的想我,那晚怎會撇下我而去,又為什麼不哭?」
他惡狠狠地凝視豐郁。她早給嚇得臉色慘白,但淚水還是沒掉下來。
豐郁牙齒咬住嘴唇,心中不住地叫著:高祥!高祥!
「哼,你不肯為我掉一滴眼淚,連一滴淚也不捨,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猛然放開豐郁,拿出一把亮晃晃的刀子,往手臂一抹,霎時熱血噴了出來,濺在她衣服上。
豐郁退了三步欲轉身離開,可見到湯尼的手臂正冒著血,心中又不忍,「你別亂動。」
湯尼呻吟了聲,臉上暴戾之色緩和不少。
豐郁膽子大了些,拿出手巾為他按住傷口。
但他這一刀著實厲害,轉瞬間,一條手巾就給鮮血浸透了。她用左手緊緊按住傷口,過了一會,血勢才收了些,鮮血也流得較少。
湯尼的神智依舊不清,哽聲歎道:「你救我做什麼?還不如讓我死了乾淨。」
豐郁看他手臂血流得少了,一時忘了他的可怕,心中一喜,柔聲道:「你的手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