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酒來。」她拍著桌子要酒。「快點!」
「你喝多了。拿熱茶來幫她醒酒。」後面那句話是對婢女說。
「不要理我,你去愛你的秦玉蝶好了,我不會再糾纏著你了。」她揮了揮手,搖搖 晃晃撲向女婢,拉近她。
「告訴你,拿酒來,愈多愈好。」鼻尖對著鼻尖,弄得女婢滿身酒氣。
「是。」婢女害怕地縮了縮。
「拿熱茶來。」邵丹清摟住姿蓮的纖腰,將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別管我、別理我。」用力推推堅實的胸膛,卻像在推牆似的,怎麼也動不了。「 我最討厭你了,連你身上的味道都討厭。」秦玉蝶的香味沾染在他身上,害她反胃。
秦玉蝶起身,站在原地審視著姿蓮。
賀公子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不再糾纏邵丹清?
他在吃醋!這個認知閃進她的心中,猶如雷劈過一樣震驚。
原本她以為賀公子只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喜歡粘著兄長不放,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 麼回事。
「別賭氣,你已經喝醉了。」邵丹清擰著劍眉,對懷中掙扎不休的姿蓮說道,最後 以單手抓住她的雙腕,試圖讓她安靜些。
「我沒醉,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可是我還是好難過,好難過。」她抓住邵丹清的領 口來平衡會搖晃的自己。
「別多說話,坐下來。」
「不要。」賀委蓮趁邵丹清松力時逃開,整個人幾乎趴倒在亭內,還是靠他拉住背 ,才不致與地板親吻。「你別靠近我。」
「賀公子,你還是坐下來會比較好一些。」秦玉蝶適時地提議,幸好亭內的器物皆 被固定在地板上,否則賀公子這麼左一推、右一勾的,一定是一片狼藉。
「你--」姿蓮往她身上一撲,差點讓秦玉蝶失聲尖叫。幸好及時想起賀姿蓮喝醉 了,才勉強維持平靜。
「你說,邵大哥這麼討厭我,可是我卻這麼愛他,你說,該怎麼辦?」姿蓮掛在她 的肩上,喃喃自語。
「賀公子,你說什麼?」聲如蚊蚋,讓秦玉蝶聽不清楚。
秦玉蝶搖著她的肩頭,卻發現所碰之處竟如此纖細,不像男人應有的骨架。
邵丹清及時將她撈回。
「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邵丹清向她點點頭,將姿蓮橫抱起。
「丹清,我派人送你們回去。」若說賀姿蓮的態度讓她疑惑,那麼邵丹清的態度就 讓她心驚膽跳。
看他抱起賀公子是多麼自然,好像是天生的一對。
卓然出眾、氣宇非凡的邵丹清,配上如盛開的玉芙蓉的賀公子,再怎麼瞧都像從畫 中走出的才子佳人,只要賀公子不是男人的話。
邵丹清望了一眼猶自喃喃不休的姿蓮。
「也好。」
「我送你們到門口。」秦玉蝶向前領路,邵丹清隨後而行。
「你能老實告訴我一件事嗎?」大眼橫望著邵丹清,他的憂心與憐惜輕易可見,秦 玉蝶的心臟像被人捏住一般緊縮。
「賀公子是女子吧?」微亂的髮絲垂落頰邊,雙頰暈紅,賀姿蓮明顯就是個美貌女 子。
「她是為了出外方便才喬扮男裝,並沒有欺騙你的意思,請秦姑娘切莫見怪。」
秦玉蠔垂下落寞的神情。
她現在又變成秦姑娘了,這證實剛才全是一場戲,一場演給第三者看的戲。
「至少你欠我一個解釋,只要是女人,誰也不想被喜歡的人當成工具利用。」高傲 的她無法忍受這種恥辱。
「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她就一直留在我的心中,從來沒有改變過。」
邵丹清第一次對別人坦誠心意,大概是因為再過不久他和姿蓮就要離開此地,所以 他很輕易的開口。
「那我呢?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我?」
玉蝶驀然停下腳步,目光灼然,杏眸內的激烈讓他不知如何回應。
「對不起。」邵丹清深深地向她致歉。
得到邵丹清正面的拒絕,秦玉蝶如同置身黑暗,渾身同時受烈焰、寒冰交相侵蝕。
「說對不起就有用嗎?你如何賠償我的真心?我不能忍受我的一片真情,被別人拿 來當作工具利用。」隨著話語,美麗嬌艷的臉龐滿是淚痕。
邵丹清別開了眼,心中爬滿愧疚。
對她,除了歉意之外,他真的付不出其他感情。
「你說話呀!快告訴我要如何收回付出的感情,你說話呀--」
秦玉蝶緊扯住他的雙臂,瘋狂似的搖著邵丹清,連帶也晃著他懷中酒醉不醒的姿蓮 。
邵丹清無法再說抱歉,那會更傷了她的自尊。
「住手。」劍眉凝聚,微一施力立刻甩脫了秦玉蝶,在蹌踉之下她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淚落的更凶了。
當他下意識為了要保護姿蓮而推倒秦玉蝶後,邵丹清更加歉疚了。原本想靠近秦玉 蝶的腳步,在聽見她發自內心的苦痛之後,又縮了回來。
過多的同情憐憫,只會害苦了她。
「你無時無刻護住你的心上人,卻連半句安慰我的話,都不肯給嗎?」微弱的音量 猶如自言自語。
邵丹清眼中鎖住沉睡的美麗容顏,不置一辭。
秦玉蝶迷濛的淚眼看出他的深情,卻不是對著自己。
「我恨你--」她對著邵丹清大喊。
愛與恨通常只有一線之隔。
沉穩的黑瞳望著她。「如果恨我能使你好過一些的話,那就恨吧!」
這種猶如被烈火煎熬的痛苦,他已經在過世的娘親身上看的太多。愛上一個錯誤的 人,生下不該出生的他,然後結束了短暫、卻是充滿苦痛的一生。
他曾誓言不沾染紅塵情愛,卻不由自主地戀上了姿蓮,他堅決不步上那個人的道路 ,卻讓秦玉蝶嘗到絕情的滋味。
在他心中滿是無奈。
「是呀!我是個不相關的人,對你的任何感覺你自然都不介意。」奏玉蝶搖搖晃晃 的站起。「可是我卻想讓你記住我,一生一世。」
邵丹清聽不出她的弦外之音,淡淡地向她點個頭。「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