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無論他再做些什麼事、說些什麼話,都無法彌補。只好讓 時間治癒一切。
他無防備地抱著姿蓮走向門口,在經過秦玉蝶時,一抹閃光突然由她的手中筆直而 下,目標正是姿蓮。
驚促之間邵丹清來不及打落,身子一偏,他以手臂擋住。
一根金簪狠狠刺進結實的臂中,鮮血由傷口處汩汩流出。
「忘了我。」平靜的嗓音頓時敲醒了秦玉蝶的神志。
她神色蒼白地看著傷口,卻吐不出任何道歉的話。
他沒任何責怪,在留下最後一句話之後,邵丹清決然地抱著姿蓮,走向等候許久的 馬車。
忘了我……她的腦中一直迴響著邵丹清的話。
悔恨的淚,漸漸由指縫中滲出。
她何苦把自己變成這樣悲慘的模樣呢?
第七章
車輪輾過大街,揚起黃沙灰塵,一輛雕工細緻的華麗馬車從青石板大道揚長而過。
「邵大哥,好渴。」在車內的姿蓮熱的直扯自己的領口,「水--」
邵丹清幫她解開幾顆盤扣。「快到客棧了,忍著點。」
「不要走,不要走好嗎?」她開始囈語,一手在半空中揮呀揮的,不知道想抓些什 麼。
邵丹清接住她的手,明顯感受到她的身體放軟,好像鬆了口氣似的。
百花玉果釀雖然甘甜毫無酒味,可是後勁十足,尤其姿蓮剛才空腹飲盡一壺酒,更 是易醉。
「不要走--邵大哥。」她在邵丹清懷中尋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像隻貓蜷縮成一 團。
他安撫性的拍拍她的背。「放心,我會照顧你。」直到她離開他為止。
「邵大哥?」過度的不適讓她略為清醒,姿蓮微微睜開眼皮,對面前的景象看不真 切。
「我在這裡。」低沉的聲音由她上方傳出,她移了角度望著一分為二的邵丹清。
「你喝醉了。」邵丹清陳述事實。
「我看見你和秦玉蝶走了,我一直叫,你都不理我。」小手摸上他的臉,扶住它, 她哭喪著小臉控訴。
「是夢。」
「不是,你真的和她走了,還手牽著手開心的走了,丟下我一個人。」她悲切地哭 了,雙手雙腳自動纏上邵丹清,緊緊的環抱住他。
「真的是夢,我不就在你眼前嗎?」無奈地安慰她,凹凸有致的曲線緊貼在他身上 ,他還可以感覺到胸前的柔軟。
邵丹微微使力要分開些許距離,卻反而讓姿蓮纏得更緊。
「我愛你。」秦玉蝶伏在他的肩咕噥地說道。
大掌終於改推為抱,邵丹清在她耳邊低語。「我也是。」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對她 吐露心意。
帶著粗繭的指腹撫過柔細的頰,劃過桃紅的朱唇,留戀不去。
深沉的眼帶著無限愛憐,投向如嬰兒般的睡顏。
突然姿蓮動了動,迷濛地睜開了眼。「邵大哥?」
「我在這裡。」支起小巧的下顎,讓她看見自己。
姿蓮吐出一口氣。「你沒走掉。」她念念不忘夢境,眼角還掛著清淚。
「我不會走的。」
姿蓮安心地伏下。「你要走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我走,不可以丟下我一個人。」呼 吸輕淺的吐在他的耳朵。
「如果你知道我的出身,你還會說這種話嗎?」他低歎一聲。
或者該永遠切斷過去,不再讓那個人影響自己?
如果他有勇氣就應該坦白一切,而不是傷害姿蓮。見她難過,見她拚命灌醉自己, 他也同樣地不好受。
這世上,姿蓮是他唯一深愛的人,他希望她幸福。
如果拋掉一切就能夠達到的話,他會不顧一切的去做。
但萬一她發現呢?
心中天秤搖擺不定,他第一次猶豫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真的到了該作最後決定的時候了。
希望這一次,幸運女神會與他同在。
他決定,要與未來賭上一把。
馬車停止,他抱起酒醉不醒的姿蓮,走進了客棧中。
*****
好痛,她覺得有千萬匹馬輾過她的身體,喉嚨像被烈火灼燒過一般的疼痛難捱。
水--她用盡全身力氣呼喊,卻沒有半個人理會她。
邵大哥!
她瞧見了邵丹清,形狀優美的唇形噙著一絲不屑,她費盡心思想趕到他的身邊,卻 始終相差五步的距離。
「丹清,我們走吧!」甜得膩人的溫柔纏住他。
秦玉蝶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與邵丹清相依相偎,對他巧笑嫣然,他倆深情地對視, 攜手反身而行。
「等等,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伸直了手在半空中揮舞,著急地想抓住他的衣角 。
「賀姿蓮,你還不懂嗎?」無數個秦玉蝶包圍在她身邊,對她說著同一句話。
姿蓮縮回右手。「不懂?」眼見邵丹清仍漠視她的彷徨。
數十個秦玉蝶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站在中心點,不知道該面對哪一個秦玉蝶,急 的團團轉。
「不懂什麼?」
秦玉蝶笑的嫵媚。「丹清選擇了我,我跟他才是一對。別死纏著他不放,很討人厭 的。」
「你跟他才是一對?」她望著邵丹清,只見他緩緩地點頭。「你選了她?」
「沒錯。玉蝶過來,別跟這磨人精囉嗦。」他接過合而為一的秦玉蝶,摟著肩走的 愈來愈遠。
她望著他們親密的背影,一下子飄行愈遠只剩一個黑點。
別丟下我--姿蓮張開嘴想叫他們回來,卻發現吐不出聲音。
突然間,地面裂開了一條大縫,強大的吸力向她襲來,姿蓮以快速的速度墜落無邊 的黑暗之中。
「姿蓮,姿蓮?」邵丹清抓住她的手,餵了一口茶給她。姿蓮猶如久行在沙漠的旅 客,飢渴地飲盡茶水。
汗珠沿著臉龐落下,他擰著濕布輕輕拭乾,再端過一旁熬好的解酒藥,一匙一匙喂 進她嘴裡。
邵丹清替她除下衣帽鞋襪,讓姿蓮感覺輕鬆一些。
誰在叫她?聽起來好像是他的聲音。
姿蓮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沒想到卻愈來愈暈。
不可能,邵大哥早離開她了,現在一定是在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