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紀醫生重重吐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你的腦部斷層掃瞄有些部分不太明朗,這讓我有點擔心。」
「你是說我的腦可能有問題?」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曉潮不禁惶恐起來。
「這需要再做進一步的檢查,」紀醫生表情泰然。「你別太擔心,這也許是機器出了問題,你找個時間過來,這次,我親自替你做檢查。」
「噢!」曉潮怔怔地應了一聲,心頭早因紀醫生的話蒙上一層陰影。
「好了!去櫃檯預約下次會診的時間吧!」紀醫生職業性地催促道。
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走了出去。
看著曉潮憂心忡忡的背影,紀醫生陰陰一笑。其實曉潮的檢驗報告一切健康正常,但是為了他偉大的研究,必須對她耍一點小手段,否則他怎有機會研究這個在海中昏迷奇跡般活過來的女孩呢?
***
曉潮心事重重地走出紀醫生的私人診所,她不能相信向來大病不生小病不患的自己竟然腦部出現問題,可是她的頭部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呀!
雖然紀醫生叫她不用擔心,可是這種事已經落到頭上,怎教她不憂慮,要是讓父母知道這件事,恐怕他們比她更無法接受這件事的發生。
想到父母傷心欲絕的神情,曉潮當下決定暫時不讓父母知道,反正目前還能用健保支付,但是……唉!她想著想著,不由得抬頭望了下晴朗的天空,卻感覺不到陽光的溫暖。
「曉潮!」
一聲夾雜著機車引擎的叫喊,她回頭一望,是詠良。
「你怎麼沒在診所門口等我呢?」詠良溫和地說著,語氣完全沒有責備的意味。「你忘了我說下了課就要來接你的嗎?還是我來得晚,你等得不耐煩?」
「對不起!」都是紀醫生的話攪得她心神恍惚!她這才想起來跟詠良的約定,連忙歉然地說:「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忘了你要來接我。」
「什麼事讓你想得這麼入神?」詠良一面隨口問著,一面將另一頂安全帽遞給她。
她接過安全帽,欲言又止地看了詠良一下,隨即搖頭。「沒什麼!」
「坐上來吧!」詠良將身子往前挪了挪。「對了!上禮拜四你跟誰去海邊?我到你家去還你的CD,你媽媽說你下課後就跟同學到海邊去了,你們班的人還真有興致。」
「嗯!」曉潮的心跳了一下,耳根也一陣熱,連忙掩飾地跳上車,支吾地說:「他……他們臨時想到要去海邊……」
上禮拜四正是天子昊帶她上遊艇的那天,想到那天,曉潮的心跳就猛然加速,跳得她頭暈目眩,跟天子昊在一起是她一生中最奇妙的時刻。
隨著機車的衝刺,那遊艇的記憶躍進曉潮的腦海,播放著他們親密的每一幕,天子昊的狂野,天子昊的溫柔,天子昊的霸道,天子昊的呵護,天子昊的……即使現在她靠在詠良單薄的背上,仍能感覺天子昊的輕憐蜜意。
但是為什麼那晚分手後,天子昊就沒再出現?日子一天天地過去,遊艇上的甜蜜像是曇花一現的幻影,已不存在,卻烙印在她心頭。
那晚,天子昊駕著法拉利送她到家門口。
「我再打電話給你。」他在她打開車門以前,俯頭深深吻了她。
她怔立在門口,目送他的車直到消失為止,那一天過得像場甜美卻短暫的春夢,即使她已經站在家門口,仍有踩在雲端的輕飄感。
在用鑰匙打開家門以前,她猛然想起,他未曾問過她的電話,也未曾留下他的電話或地址。
雖是如此,她仍抱著他知道她家電話的希望。沒人知道,每當家中電話鈴聲一響,她的心就像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但最後總是失望。
就是因為這無盡的等待,她上課聽不進教授的聲音,走路看不見交通信號,吃飯感覺不到食物的美味,更別提會記得與紀醫生的約定。
剛才紀醫生對她公佈的消息稍稍讓她忘了天子昊的失約,但詠良不意的提起那個特別的一天,讓她不由自主地思念起天子昊,然而每念及天子昊一回,她心頭的惆悵便增加幾分。
一部白色的跑車倏地在對面的車道閃過,曉潮的眼光本能地追著那部車的背影,心底卻在幽幽歎息,她真是個傻瓜!
明知那不會是他的車,明知每一部自她眼前駛過的白色跑車都不會是天子昊的法拉利,她就是無法放棄任何見他的希望,即使那希望渺茫無期。
唉!天子昊可知道為了他的失約,她已等得失魂落魄了。
「曉潮,你已經沒課了吧?」詠良在等紅燈時,停車問道。「你要回家,還是……」
「我們去海邊走走,好不好?」她不假思索地要求。
海邊的一切沒有改變,海風依舊帶著特有的鹹腥味和著潮聲徐徐吹著,陽光仍然如上回那般燦爛耀眼。
不同的是,天子昊的濱海別墅大門深鎖,上次的通往私人碼頭的小徑已圍起柵欄。不過,從大門這邊,還是能隱約看到停泊在碼頭邊的白色遊艇。
「你還在想那艘遊艇嗎?」詠良見曉潮試探性地朝大門柵欄間翹首遠望,奇怪地問。「你想來這裡就為了看那艘遊艇?這不太像你平常的樣子。」
「沒……沒有。」曉潮掩飾心中焦急期盼地笑笑。「我只是好奇。」
「沒想到你對那艘遊艇那麼感興趣。」詠良毫不起疑地說。「可惜那位天子昊好像不在,不然就能請他再讓你參觀一下那艘遊艇。」
曉潮怔望著那隨著海波微微起伏的白色遊艇,內心濃厚的失望驟然匯成酸意,凝在眼眶盈盈打轉。
「曉潮,你怎麼哭了?」詠良見她驟流清淚,不禁嚇了一跳,連忙出聲安慰。「別難過,你想看遊艇,我們就多來這裡幾次,總會有碰到天子昊的時候,到那時,再請他讓我們……」
「不用了!」曉潮趕緊擦掉臉上的淚水,強笑地說。「我沒事,剛剛只是風太大,吹得我的眼睛很不舒服,我們回去吧!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