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棍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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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為止,丹恩侯爵對兒子的所作所為似乎漠不關心,但這封短信證明其實不然。把瑟欽送到柏家人從未涉足的大學,就是候爵打算用來懲罰和羞辱兒子的方法。

  只不過懲罰來得稍微太晚。針對試圖加諸於他身上的操控、懲罰和侮辱,瑟欽已經學會好幾種有效的應付模式。他發現在許多情況下,金錢遠比蠻力神通廣大。

  秉持賀拉斯的名言為座右銘,瑟欽學會如何靠賭博使零用金變成原來的兩倍、三倍和四倍。他把贏得的錢一半用來嫖妓、從事其他惡習,和暗中補習意大利文——暗中補習是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猜到他對母親的思念。

  他打算用贏得的另一半錢購買一匹賽馬。

  他回信建議父親用那筆大學基金送一個窮孩子去念劍橋,因為黑野伯爵要靠自己的力量念牛津。

  然後他拿購馬基金去賭摔角比賽。

  靠著賭摔角贏來的錢和華戴爾的叔叔施加影響力,瑟欽順利進入了牛津大學。

  ☆☆☆

  再次收到家書時,瑟欽已經二十四歲。那封只有一段文字的短信宣佈了他父親的死訊。

  除了爵銜以外,新任的丹恩侯爵還繼承了許多土地、數棟豪宅——包括位於達特穆爾高原邊的宏偉祖宅,艾思特莊——以及所有附帶的抵押及債務。

  瑟欽毫不懷疑父親為何留下這樣的爛攤子。死老頭控制不了他,就決心毀掉他。

  如果那個偽善的老傢伙微笑著在陰間等待第四任丹恩侯爵被拖往最近的債務人拘留所,那麼他注定要等很久很久。

  瑟欽此時已經涉足商場,憑頭腦和膽識縱橫其中,他豐厚收入的每一分都是自己賺來或贏來的。在這過程中,他把許多家瀕臨破產的事業轉變成有利可圖的投資。收拾父親留下的爛攤子,簡直就是小孩子玩的遊戲。

  他賣掉所有非必要的東西,清償債務,重整破敗的財務系統,遣散秘書、財產管理人和家族律師,換成一批有頭腦的人,告知他們應盡的職責。之後,他最後一次騎馬穿越兒時以後便不曾見過的黑色荒野,啟程前往巴黎。

  第一章

  一八二八年三月 巴黎

  「不,不可能。」崔博迪爵士驚駭地低聲說,驚恐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額頭抵著俯瞰普羅旺街的窗戶。

  「我想錯不了,先生。」他的貼身男僕維塞說。

  博迪爵士用手指扒過蓬亂的棕色卷髮。現在是下午兩點,但他才剛睡醒並換掉晨褸。「妮薇,」他的聲音空洞而茫然。「天哪,真是她。」

  「確實是你的祖母潘貝裡夫人,還有你的姐姐潔絲小姐。」維塞忍住微笑。他此刻忍住的東西可多了,例如:手舞足蹈並高呼哈利路亞。

  他們得救了,他心想。只要潔絲小姐出現,事情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他冒了極大的風險寫信給她,但為了崔氏家族著想,他別無選擇。

  博迪爵士結交了一群壞朋友。以第四任丹恩侯爵那個惡魔為首的那群浪蕩子,在維塞看來是基督教世界最邪惡的狐群狗黨。

  但潔絲小姐很快就會予以阻止,年邁的男僕迅速替主人打著領巾時心想。

  博迪爵士二十七歲的姐姐遺傳了她孀居祖母的迷人外貌:近乎青黑色的絲般秀髮,銀灰色的杏眼,雪白的肌膚和窈窕的身段。潘貝裡夫人則證明歲月絲毫摧殘不了這些特質。

  在講究實際的維塞看來,更重要的是,潔絲小姐自她已過世的父親承繼了智慧、機敏和勇氣。她騎馬、擊劍和射擊的技術不比任何人差。事實上,她的槍法是全家族最準的。她的祖母在兩次短暫的婚姻裡替第一任丈夫崔亞蒙爵士生了四個兒子,替第二任丈夫潘貝裡子爵生了兩個兒子,而女兒和兒子都生了許多男孩。但那些男生沒有一個的槍法能贏過潔絲小姐,維塞親眼見過她在二十步的距離外射掉紅酒瓶的軟木塞。

  他也會很願意看到她射掉丹恩侯爵的腦袋。那個游手好閒、道德敗壞、喪盡天良的大魔頭是國家的恥辱。他把不算聰明的博迪爵士誘進他邪惡的圈子,一步步走向毀滅。再和丹恩侯爵廝混幾個月,博迪爵士就會破產——如果不斷的縱情聲色沒先要了他的命。

  但不會再有幾個月,維塞把不情不願的主人推向房門時開心地想。潔絲小姐會搞定一切,她向來如此。

  ☆☆☆

  博迪假裝看到姐姐和祖母令他又驚又喜。但舟車勞頓的祖母一回房間休息,他就把潔絲拉進租金昂貴的狹小公寓的客廳。

  「該死,潔絲,這是怎麼回事?」他問。

  潔絲拿起亂堆在壁爐邊座椅上的運動報紙扔到爐柵,長歎一聲坐到椅子的軟墊上。

  從加萊到巴黎的馬車旅程漫長顛簸、塵沙飛揚。法國道路的狀況之惡劣,令她毫不懷疑自己的屁股青一塊紫一塊。

  此刻她很想把弟弟的屁股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不幸的是,雖然年紀小她兩歲,他的身高卻比她高出一個頭,體重則重好幾十磅。鞭笞杖責使他醒悟的歲月早已過去。

  「生日禮物。」她說。

  他蒼白的臉色一亮,露出熟悉的愚蠢笑容。「啊,潔絲,那真是體貼——」他的傻笑消失,眉頭接著蹙攏。 「但我的生日七月才到,你們不可能打算待到——」

  「我指的是妮薇的生日。」她說。

  堅持子女和孫子女用她的閨名稱呼,是潘貝裡夫人的怪癖之一。她說自己是女人,媽媽和奶奶這些稱謂太沒有個人特色。

  博迪的表情警惕起來。「什麼時候?」

  「你應該記得,她的生日就在後天。」潔絲脫下灰色的羔羊皮靴,把腳凳拉過來擱腳。「我希望她過個快樂的生日。她好多年沒有來巴黎了,再加上家族裡的氣氛不太愉快。幾個嬸嬸暗地裡說要把她關進瘋人院。我並不覺得意外,她們從不曾瞭解她。知道嗎?光是上個月就有三個人向她求婚。我相信三號求婚者是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范吉耶勳爵才三十四歲,親戚們說,這簡直太令人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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