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惡棍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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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站在她的身旁,他覺得自己就像傻大個。又醜又蠢的傻大個。她早就知道那只表暗藏什麼玄機。問題是,她是怎樣的女人?那個小妞直視他惡棍的臉孔竟沒有眨眼。他故意站得離她太近,她卻一動也不動。

  後來她竟然拿出放大鏡,泰然自若地檢查那只色情懷表,好像它是珍本的福克斯《殉教者書》。

  丹恩後悔以前沒有多注意聽博迪談他姐姐。問題是,注意聽博迪說話會使人抓狂。

  博迪在這時大吼:「不行!絕對不行!你會使她變本加厲,潔絲。我不答應!你不可以賣給她,錢老闆。」

  「你要賣,錢老闆。」崔小姐以流利的法語說。「不必理會我的小弟。他沒有權力管我的任何事。」她盡責地翻譯給弟弟聽,氣得他滿臉通紅。

  「我不是小弟!我是崔家的家長,我——」

  「去玩鼓手玩具,博迪。」她說。「不然帶你迷人的朋友出去喝一杯也行。」

  「潔絲,」博迪在情急之下懇求道。「你知道她會拿給別人看,我會很沒有面子。」

  「天啊,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一本正經了?」

  博迪雙眼暴突。「一本什麼?」

  「一本正經,迂腐古板,十足的衛理公會教徒。」

  博迪含糊不清地咕噥了幾聲,然後轉向丹恩。丹恩已經放棄所有離去的念頭,靠在陳列櫃上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博迪的姐姐。

  「聽到沒有,丹恩?」博迪問。「你有沒有聽到那個可惡的女孩說什麼?」

  「我不可能沒有聽到。」丹恩說。「我聽得非常專心。」

  「我!」博迪用拇指戳胸膛。「一本正經。」

  「太令人震驚了。我一定得和你絕交,我不能讓自己被道德高尚的同伴帶壞了。」

  「但是,丹恩,我——」

  「你的朋友說的沒錯,親愛的弟弟。」崔小姐說。「他承擔不起被人看到和你在一起的風險。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他的名聲就會毀於一旦。」

  「啊,崔小姐,你對我的名聲非常清楚,對不對?」丹恩問。

  「對啊,你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人。保姆都會警告小孩子,不乖就會被你抓去當早餐吃掉。」

  「但是你一點也不害怕。」

  「現在不是早餐時間,我也不是小孩子。但我可以理解高高在上的你有可能把我誤認成小孩子。」

  丹恩侯爵上下打量她。「不,我不認為我會犯下那種錯誤。」

  「聽過她對人的辱罵,我也認為不會。」博迪說。

  「話說回來,崔小姐。」丹恩繼續說,好像博迪根本不存在。「如果你不乖,我或許會想——」

  「那是什麼(法語),錢老闆?」崔小姐問。她沿著櫃檯走向她和弟弟進來時丹恩在看的那盤商品。

  「沒什麼,沒什麼(法語)。」錢拓奕用手遮住盤子保護它,同時緊張不安地瞥向丹恩。「沒什麼有趣的(法語)。」

  她也望向丹恩。「爵爺,那些是你買的東西嗎?」

  「都不是。」丹恩說。「我只是被那個銀製墨水台吸住片刻,你會發現它大概是唯一值得多看一眼的東西。」

  但她拿起來用放大鏡檢視的不是墨水台,而是那幅泥污發霉的小小粗框圖畫。

  「看來像是女人的畫像。」她說。

  丹恩從珠寶陳列櫃過來。「對,錢老闆說是女人。你的手套會弄髒的,崔小姐。」

  博迪也悶悶不樂地靠近。「好臭。」他扮個鬼臉。

  「因為它腐爛了。」丹恩說。

  「因為它的年代久遠。」崔小姐說。

  「大概在陰溝裡躺了十年。」丹恩說。

  「她的表情很耐人尋味。」崔小姐用法語告訴錢拓奕。「我無法判定是歡喜或憂傷。你要賣多少?」

  「四十蘇(法語)。」(譯註:蘇為法國昔日銅幣)

  她把畫放下。

  「三十五(法語)。」他說。

  她放聲大笑。

  錢拓奕說他花了三十蘇買到它,不可能以更低的價錢出售。

  她同情地看他一眼。

  他淚水盈眶。「三十,小姐(法語)。」

  既然如此,她告訴他,她只要買那只表。

  最後她花十蘇買到那個又髒又臭的東西。如果她再繼續討價還價,丹恩心想,到頭來錢拓奕會付錢求她把它拿走。

  丹恩第一次見到強硬的錢拓奕如此痛苦,也不明白為什麼。當然啦,當崔潔絲小姐終於謝天謝地帶著她的弟弟一起離開古董店時,丹恩侯爵只感到頭痛欲裂。他把頭痛歸因於清醒時和崔博迪共度了將近一個小時。

  ☆☆☆

  那天晚上,在他最愛的風月場所「二八」的私人包廂裡,丹恩侯爵描述那場他所謂的鬧劇來娛樂朋友。

  「十蘇?」方洛朗笑著說。「博迪的姐姐把錢拓奕的要價從四十殺到十?天啊,真希望我當時在場。」

  「明顯的事實終於獲得證實了,對不對?」顧邦肯說。「她第一個出生,遺傳到所有的治理,沒有留下半點給博迪。」

  「她是不是也遺傳到所有的美貌?」畢樊世再次斟滿丹恩的酒杯。

  「我看不出他們在頭髮眼睛的顏色、五官或體型上有任何相似之處。」丹恩啜一口酒。

  「就這樣?」畢樊世問。「你存心吊我們的胃口,她長得怎麼樣?」

  丹恩聳聳肩。「黑頭髮,灰眼睛。身高大約五尺半,體重在一百到一百一十磅之間。」

  「秤過她的體重了,是不是?」顧邦肯咧嘴而笑。「你認為那一百到一百一十磅分配得宜嗎?」

  「我怎麼知道?女人用緊身胸衣和裙撐這類東西來填塞和捆紮自己後,誰有可能知道?衣服脫光前全是詭計和謊言,」他微笑。「衣服脫光後,又是另一套謊言。」

  「女人不說謊,丹恩侯爵。」一個微帶腔調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只是看似如此,因為她們活在另一種現實裡。」艾司蒙伯爵進來,輕輕帶上房門。

  雖只隨便點個頭,丹恩其實非常高興看到艾司蒙。陰險的畢樊世總是有辦法使人說出最不想透露的事。丹恩雖然看得透他的詭計,但十分厭惡必須專心提防那個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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