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得先照個X光片,才可以瞭解你那顆智齒長歪的程度,如果到時候拍出來的結果顯示已經有壓迫到神經的話,那麼可能就要先抽掉神經。」他故意將情況說得恐怖一點。
抽神經?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他挑起一眉。
呵呵,他就不信這樣還無法引起她的注意,這下子知道緊張了吧!
她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問:「那個抽神經……呃,會很痛吧?」
「當然會有一定的疼痛感。」他故作同情地點點頭,「我也不希望狀況嚴重到必須抽神經的地步。」
「是嗎?」她狐疑地瞟著他,「為什麼我會覺得你好像巴不得能抽我的神經呢?」他明明就一臉狡猾模樣。
他無辜地搖頭,「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會對我產生這麼嚴重的誤解呢?」
問她為什麼?她才想問他咧!
「為什麼你會讓我產生這麼嚴重的誤解呢?」將話原封不動,稍微變化了一下字句的組合反問,她噙著笑眨了眨長而翹的羽睫,表情相當可人。
「其實這個為什麼,你真正該問的人是你自己,不是我。」他拿著剪刀裁剪一個粉藍色的感光片。
「那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要放到你嘴裡的東西。」他放下剪刀,示意她張開嘴,「這個放進去,可能會有點不舒服,所以你要稍微忍耐一下。」
她瞪著他手裡所捏著的那一小張像紙類的東西,眉頭再次擰起。「會痛嗎?」
「不會痛,你放心。」他笑瞇了眼,再次指示:「張開嘴巴!」
憶起上回張嘴時被他嘲笑的經驗,她這回很乖地不讓反射動作再次出現,安靜無聲地張開嘴。
邱麒挑起眉,沒有動作,雙手只是懸空在她臉蛋上方數公分的位置,「再張大一點。」
聞言,她很尷尬地再張開了些,總覺得在他面前把嘴張得這麼大,真的很羞人。
邱麒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動作相當敏捷且迅速地將粉藍色感光片放進她的智齒與臉頰之間,抬頭吩咐一直站在後方的護士:「你帶她到X光室裡吧!」
因為嘴裡有異物,所以她的嘴很不自然地撐成一個小弧狀,無法吞嚥唾液,遂她伸出手遮在唇的下方,紅著臉找尋面紙,護士見狀連忙走到洗手台旁抽了幾張面紙遞給她。
胡馨妮紅透了臉向護士點頭道謝,便趕緊拿面紙擦拭唇邊的唾液。
什麼叫羞於見人,直想挖地洞躲起來,她現在總算深刻的體會到了,而最可惡的是那個始作俑者竟然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一旁看她笑話,真是氣死她了。
長相可愛的護士噙著笑打開X光室的門,示意她坐在小房間裡的椅子上。「將臉靠近這個圓孔,等一下就好了。」說完護士將門輕輕帶上。
坐在椅子上,環顧了下只有一張榻榻米大小的空間,她才將臉靠近圓孔,幾秒後便聽見一陣低沉的機械鳴聲,不久之後外頭便傳來護士甜美的嗓音。
「好了,已經拍好了。」
「嗯。」原來比她想像中的還快、還簡單嘛!
「嘴巴張開,我幫你拿感光片出來。」
胡馨妮見護士伸出手來,蹙起眉有些遲疑,最後還是依言張開了嘴。
真是的,今天她張嘴的次數,簡直比她吃午餐時的次數還多。她有些赧然地暗忖著。
拿出感光片後,護士噙著笑點頭說:「好了,你請回診療椅躺下吧!」
她有些抱歉地看著手沾滿自己唾液的護士,只見護士對她投以無所謂的笑容,讓她心裡又是一陣感動。
白衣天使果真是善良又親切,真是比那個穿白袍的邱姓醫生好上太多太多了。
走回診療椅旁,見邱麒在幫一位病人檢查牙齒,胡馨妮心裡正起了疑竇,但他卻抬起頭瞟了她一眼。
「躺下後,先深呼吸幾次,等會兒就幫你打麻醉。」
反觀邱麒一臉鎮定的表情,她的模樣顯得慌張多了。
胡馨妮忍不住心一凜,漸漸緊張起來。她看了他一眼,見他已經開始幫病人洗牙,遂按捺下心裡起伏不定的情緒,平躺在診療椅上。她瞪視著天花板,想著不久之後即將面臨的殘酷,心中不禁更加害怕。
他會整她的,一定會,像他這麼卑鄙又表裡不一的人,一定會乘機找麻煩……早知道她一開始就不該跟他起衝突,可是現在就算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怎麼一臉快哭出來的模樣?」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在她身側,俯下身子瞅著她。
喝!
她驚嚇地倒抽了口氣。
拔個牙而已,有這麼恐怖嗎?「喂!你還好吧?」他微擰起眉心。
「你是鬼啊?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害她嚇了一跳。
「你怕鬼?」他沒有反諷回去,僅僅只是抬起眉。
「難道你不怕嗎?」只要是正常人都會怕鬼,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我沒有做虧心事,幹嘛要怕?只要抱著彼此尊重的心態就好。」他深邃的眸子直望進她的,「難道你做過虧心事?」
「說真的,跟你說話我真的覺得很生氣。」她白了他一眼。
「謝謝誇獎。」他噙著笑對她眨了眨眼,「現在應該沒那麼緊張了吧?」
他這句話讓她一愣。原來他剛剛是故意激她生氣的,他是為了讓她放鬆緊張的情緒,想不到他還挺體貼的嘛!
看來那個婆婆會這麼稱讚他不是沒有道理的。胡馨妮開始對他另眼相看了。
瞧她只是望著自己發呆,邱麒也不再逗她,拿著剛剛拍好的X光片向她分析道:「原本我以為你那顆智齒有壓迫到神經,不過從X光片來看,狀況還不錯,所以我們只要拔除就可以了。」語畢,他再次看向她。
此時,護士把手上麻醉針等拔牙器具放在他身邊的架上,然後站在一旁。
「那麼我們就開始吧!」他望著胡馨妮投以一笑,「準備好了沒?」
咬了咬牙,她努力抑制心底的恐懼。本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但在看他拿起麻醉針的那一瞬間,她知道自己還是怕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