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盈盈一拜,心有餘悸,淚珠還在睫毛上顫動,「多謝少主救命之恩。」
「小姐請起。」
他連忙扶起她,兩個人肢體一個接觸,同時都像被鐵烙燙到一般,喜兒立即鬆手,一顆心狂跳不已。
驀然間,有雨水打在她臉上,原來是下起雨來了。
「翼少主,請到船艙裡歇息吧。」金大富連忙命人從艙壁上取下麻索,將逃命不及的幾名水盜牢牢捆住,並吩咐另一名隨船婢女燒茶水進艙。
艙內的蠟燭點亮了,紙窗戶映著夜色,喜兒微感怔忡的端坐在那兒,有種不真實之感。
這個夜晚好奇異,先是她從沒見過的水盜欺上船來,接著她生平第一次被人用刀架著頸子,然後他出現了,像個王者般的出現了……
她的視線不知不覺的落在他身上。
他正與她爹在談話,他們談的是船靠岸後如何處理這幫盜匪的問題,她插不上嘴,但只要能這麼看著他,她已經感到滿足了。
捧著熱茶,啜了一口,耳際聽到她爹正在留人。
「雨勢有轉大的跡象,翼少主和兩位壯士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過夜,這商船艙房很多,老夫馬上命人收拾三間房間。」
她看到他同意了。「也好。」
不曉得為什麼,聽到他要留下來過夜,她耳根一熱,心跳也加速了。
就算他留下來過夜,也是跟她睡不同房間,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心跳越來越快了。
「不知翼少主怎麼會那麼湊巧經過這裡?」金大富興致勃勃地問。
「沒什麼。」他輕描淡寫地道,「只是試試新船的性能,看這裡燭火搖曳不尋常便過來看看,沒想到會是金老闆你。」
「天意,這都是天意哪!」金大富更熱情的邀請道:「不如到了幽州,翼少主也隨同老夫到喜兒她姑母家作客吧,那裡山明水秀,保證翼少主一定喜歡。」
喜兒心跳得更快了。
如果他答應,那不就表示這一路上他們都會見面?
一想到這裡,她腦中昏昏亂亂的,又心跳萬千了。
簡翼不著痕跡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簡某,恭敬不如從命。」
就從剛剛那一刻開始,他發現自己很喜歡有她在身邊的感覺,看到她,他就會聯想到他夢境裡的喜兒,在夢裡他狂執的愛著她,而夢外……
他的視線又鎖住她,越看越感覺她與夢中的喜兒是同一人,連氣質也那樣相仿。
「小姐!」嬋娟慌慌張張的奔了進來。「天哪!你沒事吧?奴婢剛剛才聽小翠說,有水盜潛進咱們的船,真是嚇死奴婢了!」
簡翼震驚的看著她。這不是夢境裡的那個嬋娟嗎?現實中,她竟然也是喜兒的婢女?
「我沒事。」喜兒也連忙起身。「爹,女兒要進去休息了。」
如果她再留在這裡,可能會因心跳過快而死掉,她無法自在的面對他,他對她而言,可是個「震撼」哪。
「好好,這個晚上也夠你驚嚇的了。」金大富安慰道:「好好睡一覺,把今晚的事都忘了,爹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了。」
一邊走出船艙,主僕倆絮絮交談。
「小姐,你真的沒事?」嬋娟上上下下的看了喜兒一遍,又好奇的問:「那些水盜可不可怕?聽說他們還拿刀架著你的頸子哪!」
「不可怕。」此刻,她居然有點感謝那些水盜的來臨,讓她一圓內心的相思……
她的心又咚的重重一響。
老天,她在想什麼?
為什麼她的想法這麼荒謬,她簡直是把他當成她夢境裡的那個翼了……
「小姐,你怎麼了?」嬋娟緊張的看著她。「是不是現在才發現哪裡不舒服?」
「沒有。」她臉紅的搖了搖頭。只有今夜,她不希望那夢境接續,因為他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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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第一場大雨降臨在曲家莊時,喜兒的兒子已經滿一足歲了,他名喚念翼,長得俊俏可愛、活潑討喜。
「來,念翼,娘說個故事給你聽。」
她將孩子抱在膝上,近兩年的時間,他是她唯一的安慰。
在曲家莊的這兩年裡,她經常感到深遠而冷寂,她心中的那個企盼始終沒有到來,她也一天天的枯萎,她甚至經常想,若不是有念翼,她老早自盡了,不會留在這人間受盡苦楚。
「用膳了,夫人。」
婢女端了飯菜進來,隨即又離開房間,連讓她說句要熱茶的機會也不給。
在曲家莊,名義上她是曲夫人,但她形同被軟禁,她是一個囚犯,沒有自由,除了院落的範圍,她哪裡都去不了。
她食之無味的用了午膳,一個下午漫長的過去了,直至掌燈時分,一名中年男子推門而入,他是曲家莊的管事。
「夫人——」
「你出去吧,我什麼都不知道。」
男子歎息一聲,退出房間。
都兩年了,曲昱廷還是不死心,他將她囚禁在這裡,天天派人逼問她《金龍秘笈》和藏寶圖的下落。
事到如今,她可以肯定當初他是騙她的,他根本沒派人救她的丈夫,他只想要寶物。
從林裡日以繼夜的回到霞雲谷之後,她言明要看到翼才取出藏寶圖,沒想到他反過來威脅她,要先看到藏寶圖才讓她見翼。
僵持了一個月,她明白了,他必定沒有派人救翼,所以才不知道他的行蹤,否則那麼渴望寶藏的他,老早就可以押著翼來換寶藏了。
因此她絕望了,她被他押回曲家莊軟禁著,後來她產下念翼,大概是想嫁了他,她就會死心,也會把他渴望的東西交給他,他用念翼的生命威脅她嫁給他。
她是嫁了,而遲遲不見她鬆口的他,日復一日的等待終是倦了,於是將頑強的她打入冷宮,另外納了三名小妾,這一年來她已經沒有再看過他了,她知道他其實是厭惡她和念翼在曲家莊白吃白喝的,只是他仍然不肯對寶藏死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