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高高站挺的身軀,突然四肢癱軟,整個人昏厥倒地不起。
關傳雍居高臨下望著因大受驚嚇,而不省人事的派翠西亞,忍俊不禁,「聽到我是關傳雍,需要這麼吃驚嗎?我記得妳方纔還勇氣十足的啊!」
蹲下身去,輕輕拍打她的臉,依然沒有回應。
他壓抑不住脫口而出的笑意,索性打橫扛起因為受不了太大打擊而昏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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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等著關傳雍的到來,可是,他顯然沒有見她這個妹妹的打算,葉娟礽端坐在椅子上,清楚的回憶起那可怕的一天。
夜色猶未收盡,七、八顆星子徒勞的放射著蒼白的光芒,東邊天際流動幾縷透明彩霞,預告一輪紅日即將普照,然,當她頂著歡樂後的疲倦身子踏入位於維吉尼亞州威廉斯堡的私人宅第時,掩不住的顫抖尖叫銳利的透過圍牆,掀起一陣騷動……
半晌,整個威廉斯堡籠罩在警車的鳴笛聲中,平靜的清晨取而代之的是一樁不幸的命案,拉起封鎖線,意味著生死的隔絕。
「權,梅鐸法醫來了。」馬特朝湯鎮權專注的背影喊了一聲。
別過頭,湯鎮權向朝這名維吉尼亞州的首席法醫頷首,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後,又逕自檢視著坐臥血泊中的死者--葉春泉,台灣旅美書畫家。
屍體靠著階梯扶手而坐,右手握著一把手槍,子彈從右前額射入,葉春泉一槍斃命,鮮血沿著階梯流洩而下,匯聚成灘。
現場大隊員警均小心翼翼的走動,鎂光燈在屋子各處閃爍,員警各司其職不斷的進行搜證動作,非不得已,緊閉的唇才會透出幾句簡單的字句,整個空間呈現一種靜肅的死寂。
至於現場第一目擊者--葉娟礽,纖瘦的她茫然無措的顫抖著身軀,不住的掩面啜泣。
「爸爸……」壓抑卻又驚慌的低吟,珍珠般的淚撲簌簌的落了一臉。
員警正在詢問葉娟礽例行問題,湯鎮權則站在離屍體不遠處,看著法醫的一舉一動,嚴肅的揪起眉,「有什麼發現嗎?」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手套下的屍體仍保有微溫,伊塔蘿·梅鐸揚眸淡掃,取下葉春泉手中的槍枝交給助理送去檢驗,「九厘米口徑手槍,從右前額射入,子彈應該是貫穿腦膜及腦動脈中央分支,然後由腦後射出。」她的手指精準的落在腦後的傷口,「詳細的驗屍報告,我晚點會送到你辦公桌上。」她冷漠的掃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這女人總讓湯鎮權想起潘芭杜裡的派翠西亞,是因為她們都有一頭褐色的發?還是,她們都有把人耐心磨罄的本事?
對於梅鐸的冷淡口吻,他並不以為意,這女人最討厭人家催促她的工作進度了,偏偏自己又總是為了快速瞭解案情而頻頻催促她,以至於她總是擺個冷臉回應他。
初步射程比對後,發現了在角落的彈頭,員警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夾起,完成裝袋動作。
「梅鐸,屍體旁邊的濺血有些紊亂。」目光銳利的湯鎮權蹲在一旁的階梯上,提出內心疑問,「妳看這條血紅的直線,還有一旁的小點血漬。」
伊塔蘿·梅鐸挪動腳步來到他身旁,同他一道低頭審視周圍幾抹濺射血跡,目光在判讀血漬形狀後,驀然蹙起眉,陷入一陣沉思。
「怎麼了?l
舒坦雙眉,她抬起目光瞅著他,「你說呢?」她反問。
「梅鐸,告訴我,妳發現了什麼?」他追問。
不對!這血漬的痕跡有異狀,直線狀的血印又是從何而來?她又在屍體上仔細勘驗一遍,忽地眼神一凝,嘴巴抿成了直線,不願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梅鐸,快回答我--」
確認了初步勘驗妥當後,「把屍體送到驗屍室,報告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伊塔蘿·梅鐸褪去手套,趾高氣揚的離開。
「妳--」可惡的梅鐸,總是這等硬脾氣!湯鎮權在心裡咒罵不已。
指揮部屬把屍體裝袋送往驗屍室,他走向飽受驚嚇的葉娟礽,探手拿過員警的筆錄資料,飛快的瀏覽著。
「令尊近來對於創作有出現任何瓶頸,而導致情緒上的不穩定嗎?」
「沒有,最近他心情很好,為了下個月的展覽,他整個人都全心投入工作,他不可能會自殺!因為他是那麼期待這一次的展覽,爸爸不可能會這樣做的。」她一再的否定。
標準的家屬心態,堅決否認死者有自殺的可能性。
「沒有人說他是自殺。」他平靜的說。
眉一蹙,葉娟礽內心充滿矛盾,「可爸爸手裡握著手槍……」搖搖頭,她傷痛得不忍卒睹,話語哽咽。
不願相信他是自殺,可是手裡的槍枝卻將答案指向自殺,她除了哽咽啜泣,還是只能啜泣,身子哆嗦得宛如秋風中的落葉。
根據筆錄裡的家庭成員名單,湯鎮權問道:「妳大哥人呢?」他不動聲色的環顧四周,案發到現在,葉家除了葉娟礽,沒有第二個人現身。
「因為擔任策展人,他半個月前就到義大利去工作了。」
他靜默的將筆錄交給部屬,然後言簡意賅的道了聲,「請節哀。」
湊近馬特耳邊低語幾句,把剩下的事情交給他,他旋即離開葉家大宅。
思緒戛然停止,葉娟礽倔強的別過臉去,閉上了脹熱的眼眶。
為什麼父親會死?即便這個家的情感弔詭,複雜得不如一般尋常家庭,但她也沒想過父親會選擇這樣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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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著那一天的不只有葉娟礽。不再被血腥味包圍的呼吸,讓湯鎮權的思緒沒有一秒鐘的停歇,任何可能動機,還有這一連串的前因後果,那看似自殺般的命案現場,他直覺就是感到不甚舒坦。
屍體旁的血漬是怎麼回事?梅鐸的緘默又是為了什麼?或許,真相並不是所謂的自殺。這幾個問題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