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單可薇手中黑名單上的頭號人物,非派翠西亞莫屬。
不過,她向來樂當這黑名單上的第一名,反正有獎金可拿嘛!人為財死,這話用在她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好,這樁收購就這樣說定了,我待會馬上請人過去打包。」迅速作完結語,切斷通話,絕不讓對方有任何遲疑後悔的機會。
派翠西亞難掩得意的攏攏她微鬈的褐髮,右手指尖敲著計算機開始估算起她這個月的業績獎金,「呵呵呵……」果然是叫人滿意的漂亮數字。
「又在算妳這個月的績效獎金了--」單可薇的聲音冷不防的從她背後揚起,手裡的繡扇搖送著一陣一陣的涼風。
感覺到後頸上的肌膚熊熊竄起一陣雞皮疙瘩,派翠西亞連忙把計算機上的數字歸零,旋即漾著討好的笑臉,「剛剛完成了一樁收購案,我得差人去收貨了。」準備腳底抹油落跑去。
單可薇食指勾住她的衣領,「先別急,把帳本拿來給我瞧瞧。」
身穿Oscar de la Renta服飾,深藍色的海軍雙排扣外套,內搭橫條紋上衣,白色的長褲,足蹬金色夾腳涼鞋,休閒中猶見優雅,輕便不失尊貴,單可薇走向窗前的貴妃椅,斜坐其上,兩根手指夾著一份報紙,雙腳優雅的交迭,目光瞬也不瞬的望著派翠西亞。
派翠西亞不禁在心底暗歎一口氣,「是的,老闆。」好吧!橫豎是跑不掉了,乾脆來邀功好了。
一想到這個月的漂亮業績,她彷彿已聽見口袋中響徹麥克、麥克的鏗鏘聲,捧著帳本送到單可薇面前,等待她的讚許,當然,言語的讚許若可以折合現金,她派翠西亞絕對欣然接受。
瞧她一副喜孜孜的模樣,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但單可薇也不戳破她,任她沾沾自喜去,反正她績效獎金領得多,相對的潘芭杜的業績也就跟著水漲船高,即便她嗜錢的嘴臉每每讓自己想抓狂,不過單可薇已經學會忍耐這門功夫了。
單可薇美眸一瞟,「下回領口不用開這麼低,我沒那麼愛吃冰淇淋。」提醒她的春光外洩。
「老闆,妳沒聽說過嗎?女業務員的至理名言,衣領高低與業績高低成絕對反比。」派翠西亞不忘微彎身子,露出性感姿態。
「所以呢?如果我希望妳業績越高,乾脆就把妳剝光了扔到門口嗎?」單可薇冷眸一瞅。
她表情一僵,趕緊起身,「哈,不用了,省省吧!有腦袋的女人是不靠美色的。」
雙眸略掃過帳上的數字,便往旁邊一擱,單可薇揚手將報紙一攤,頓時佔據了面前那張茛苕圓桌,「看過報紙沒?」
搖搖頭,像博浪鼓似的,「沒。」回得簡單扼要,派翠西亞癟癟嘴,「反正妳自己會看就好,幹麼還要我看呢?上頭有印美金還是歐元嗎?」她小聲嘀咕著。
老闆又不是不知道她愛錢,叫她看報紙還不如叫她看阿拉伯數字,至少還可以振奮一下她努力工作的情緒。
單可薇突然用繡扇指向她,「再說一次,我就把妳的舌頭給割了。」邊說邊配上森森冷笑。
她趕緊摀住嘴巴,猛地後退了數十步。
單可薇可是出了名的蛇蠍心腸,為達目的,什麼凶殘的手段都幹得出來,何況只是割舌頭這等小事,派翠西亞再笨也還有那麼點先見之明,還是趕緊護住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先。
銳利的目光得意的掠過派翠西亞的臉,轉而低頭審視著報紙上的報導,忽地,單可薇右手裡的繡扇激動的打上左手,發出一記響亮,「喏,生意上門了!」
「什麼生意?」好奇的她伸長脖子往那黑壓壓的報紙上左看看右瞅瞅。
單可薇扇柄定在正中央的一則報導,「旅美書畫家葉春泉辭世。」
「怎麼又死人啦!看來,維吉尼亞州的死人多到已經沒啥新鮮的了。」派翠西亞懶懶的回應。
她白眼一翻,「對,如果妳再繼續跟我扮蠢,下一個死人說不准就是妳。」狠話一放,便不再搭理派翠西亞。
誰不知道潘芭杜就愛跟死人打交道,而那位蒙主寵召的書畫家葉春泉不但藝術造詣甚高,作品價值不菲,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他還曾是個古董收藏大戶。
古董市場上,琳琅滿目的好東西都曾經或深或淺的與葉春泉扯上關係,儘管這些年來他不再熱中買賣,但單可薇仍然堅定的相信,就算搶不到葉春泉的古董,葉家大宅裡的東西自然還是具有一定水平。
在她心中,葉春泉這三個字跟好東西是畫上等號的。
見老闆翻臉了,派翠西亞抬手一比,趕緊為自己的嘴巴拉上拉煉。
單可薇眼睛往四週一掃,「單璽人呢?」
「不知道,好像去找老太爺了吧!」
這時,窗欞外正巧傳來女兒誇張的笑聲,單可薇幾個跨步,輕輕推開窗戶往下一探,法式庭園裡,單璽拉著老太爺跟新婚的蘇菲雅,一張嘴巴興奮的說著話。
「你們知道嗎?學射擊真的很酷欸!手指扣下扳機,子彈從槍口加速射出,砰地一聲,正中靶心,連教練都誇我聰穎呢!」
射擊!扳機!子彈!靶心……一連串與血腥相關的字眼,讓單可薇的臉色從紅潤到蒼白,從蒼白到鐵青,她努力忍著,費了好大的勁兒才隱忍住怒火。
「小璽,單老闆知道妳在學射擊嗎?」蘇菲雅蹙起眉心問。
「當然不知道,我沒告訴她呀!如果我跟她說了,媽咪一定會以『危險』當作理由,不讓我去學射擊,可是有爹地在,我不認為有什麼危險的,教練還是爹地親自幫我挑選的喔!只要我表現良好,馬特叔叔答應幫我說服爹地,送我一把個人專屬的手槍喔!炫吧--」單璽話中儘是洋洋得意。
「這樣不好吧?萬一老闆知道了會火冒三丈的。」
單璽模擬著扣下扳機的動作,旋即又模仿西部牛仔電影裡的角色,做出吹拂槍口的狂妄姿態。「放心,媽咪不會知道的,她以為我只是跟爹地出去兜風而已。」她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沾沾自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