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單可薇的忍耐瀕臨極限,宛如簷上冰稜的嗓音尖銳的凌空而下,「是嗎?單璽,很不幸的,妳娘我已經知道了。」上半身橫擱在二樓的窗外,她森冷的目光往下鎖定這陽奉陰違的小單璽。
單璽猛然往上一瞧,當下心一涼,整個人驚嚇的跌坐在地上,原本驕傲的小臉頓時褪成蒼白。
「媽、媽咪……」她吶吶的喊了一聲。
「馬上給我上來!」話落,窗戶一攏,盛怒的臉孔隨即消失在窗欞旁。
完了,從剛剛她娘的表情看來,目前正處百分之百的盛怒狀態,這下怕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了!
單璽突有一種烏雲罩頂的危機感,苦著一張臉,三步並作兩步的咚咚上樓去,等著接受卡拉波斯魔女的懲處。
一進門,還來不及開口討饒,單可薇已經搶先一把將話筒扔進她懷裡,威風凜凜的威脅著,「打電話把妳的共犯找來,馬上!」
「喔……」她眼睛淌著兩泡淚,趕緊打電話求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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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亞奎拉美術館
準備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身為這次「東方明珠」策展人的關傳雍已經幾天幾夜沒能好好睡一覺了,自從他接下這工作開始,每天都在緊張忙碌中度過。
襯衫的袖子被隨性的高卷,露出結實的手臂,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拉扯著頸項上的束縛,即便是身處在義大利這樣的國家,他仍感覺自己像是來到盛夏的東南亞,那麼的悶熱黏濕。
連續幾個夜裡,他忙到幾乎是回到飯店便倒頭就睡,可每每又在睡夢中被驚醒,還伴隨著一身的濕濡,他想,是壓力吧!
「好,我知道了,美術館這邊也已經承諾,絕對會給予最大的協助,一切都會沒問題的,放心好了。」他堅定且扼要的口吻讓人充滿信心。
掛上電話,關傳雍的雙腳依然忙碌的四處穿梭,待每一個細節都仔細確認過後,他才轉而往籌備處的臨時辦公室走去。
忽地,一道略顯急躁的聲音響起,「雍,最後確認!」
他停下腳步,咧開笑容,手一揚,「請說。」
「展場左手邊的A區規劃給李小鏡,右邊B區是陳麗,C區是李楚毅,D區是--」
「Mrs.關葉。」他搶白接口。
「好,我知道了。」一抹身影迅速竄開。
歎了一口氣,關傳雍站在這無人的廊道,忍不住癡笑起自己來了。
略顯暈黃的燈光,照射著走道上的他,那低垮的肩膀好像馱著千萬斤重的壓力,把肩線壓得出奇的低,可是,內心裡,卻有一股高漲的情緒盈滿胸臆。
他伸手爬過頭髮,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只要再一下下,這展覽就要趨近完美了,他的努力,他的希冀,將在義大利這裡璀璨的展開。
把領帶塞進口袋,重新邁開的步伐,又是充滿生氣。
關傳雍,因家學淵源跨入了藝術的領域,接掌了母親的遺志,成為「觀點藝廊」的負責人,藝術在他手中被發揮得淋漓盡致。
還沒走進辦公室,裡頭的娥蘇拉已經拉開門喊他,「雍,電話!」
「喔,謝謝。」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去,接過話筒,「你好,關傳雍。」
然而在電話彼端的藍祖蔚說了一段話後,關傳雍臉上的笑容迅速褪去,轉為凝肅。
許久--
「我知道了,手邊的事情差不多都告一段落,我現在馬上回維吉尼亞州。」
掛上電話,他久久沒有開口,娥蘇拉一臉擔憂。
死了,繼父葉春泉死了,怎麼會……
儘管他們始終無法建立血濃於水的親情,卻也有一種清淡如水般的友情聯繫,關傳雍萬萬沒料到,繼父的死亡竟會是這般突然。
「雍,你還好嗎?」娥蘇拉問。
「沒事,我只是在思考要搭今天的班機回美國,還是明天一早再走。」
「我先幫你問一下航空公司的班機吧。」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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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鎮權前腳才踏進潘芭杜,就看見眼前一抹身影夾雜著咒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了上來。
「湯鎮權,我要殺了你,看你幹的好事--」
他猛地退了幾步,雙手抱住撲來的身軀,「可薇,冷靜下來。」
「你怎麼可以教她射擊?她才八歲欸,還是個小不隆咚的小朋友,你怎麼可以這樣做!」單可薇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雙手擂起紛亂的拳頭,不住的往他胸口招呼去。
「可薇,聽我說。」
「住口,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她是我女兒,你要帶她去上什麼課,為什麼沒有事先告訴我?我是她的母親欸,是她的法定監護人,你實在太藐視我的存在了,湯鎮權,你簡直欺人太甚……」
情勢打從戰火被挑起時,雙方戰鬥力就呈現巨大懸殊的狀態,單可薇的嘴巴像是機關鎗似的,叨絮著湯鎮權的過錯,反觀湯鎮權,永遠只來得及喊她的名字、要她冷靜,其他的話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了。
單璽遠遠的閃到一旁保持沉默,就怕戰火隨時會蔓延到她身上來。
至於不知死活的派翠西亞則大膽的坐在戰火搖滾區,撇下工作,放肆的觀看起這場爭鬥,不時地掩嘴竊笑,一度,還曾招搖的笑岔了氣。
「咳!哈哈……」實在令人莞爾,她猛拍胸口順氣,笑得瀕臨內傷。
一道目光冷冽的掃了過來,她趕緊止住輕咳,佯裝無事的低頭核對面前的帳本。
「派、翠、西、亞--」單可薇轉移目標。
暗叫一聲不妙,她偷偷揚起眼眸,故作無辜狀,「老闆,妳叫我?」
「廢話,難不成我叫鬼啊!還是妳臨時改名字了?」仍是一副怒火騰騰。
感覺臉部肌肉正微微的顫抖,掃到颱風尾的派翠西亞趕緊討好的問:「請問老闆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是不是口渴了想要喝水?我馬上叫蘇菲雅送來,」她作勢就要打內線電話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