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見玉兒嗎?
不,不,他拚命否定自己的想法,我只不過是怕她把我的房子給破壞了,對!就是這樣。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但是他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加快,手中緊緊抱著小朱上街搜購來的衣物。
當他走近家門時,遠遠便看到家中二樓冒出一團團的黑煙。
是失火嗎?他心中暗叫不妙。連忙拔腿奔向家裡。
一打開大門,一陣濃煙立即嗆得他連咳數聲。
玉兒不會出事了吧?
他四下張望一下,見煙自二樓冒出,他立即大步跑向二樓,氣急敗壞地喊道:
「玉兒!玉兒!你還好吧?玉兒——」
濃煙中,他隱約看見一道人影。
「玉兒——」他急急走向對方。
越走,玉兒的影像越清楚,直到看到她那張無辜的臉,他急急蹲在她面前,查看她是否安然無恙。
「你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她抬頭問道。
黃河生差點昏倒。她不但一副無事的樣子,還反問他「有沒有事?」這該是他問她的。
「你在做什麼?」他望著地上的一堆煤炭,不禁皺起眉頭。
「生火呀!」她嫣然一笑。「我現在是你的婢女,當然應該生火煮飯給你吃呀!」
「煮飯?煮飯也不需要生火呀!」他開始火冒三丈了。「樓下有微波爐,你不會用嗎?難道你是——山頂洞人!還有這些木炭,又是從哪兒來的?」他顫抖著唇道。
玉兒嘟著嘴,一副無辜的模樣。「因為我找不到木材生火,所以就拆了樓下那個用來放盆栽的茶几。」
「茶几——」黃河生覺得自己快被氣昏了。「那是明朝的古董呀!小姐!」他頹然跪在地上。那個古董可是價值不菲,竟然給她當材燒了。他真想捏死她。不!不!為了工作,我一定得忍耐,他咬著牙告訴自己。
「怎麼?我做得不好嗎?」她看黃河生好像一點都不開心,不禁有些納悶。
沉默了半晌,黃河生忽然迸出一句:「你說你來自秦州?」
「嗯。」古玉兒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這件事?
「秦州的人是這樣子生火煮飯的嗎?」他雙眼射出一道怒火。
「當然沒有這裡這麼簡陋啦,就算是尋常人家,也還有爐灶什麼的。」她振振有辭地細數著。「還有鍋子、勺子……」
「這些我都有!」黃河生大叫道。「來!你跟我來。」他想重新再教育她一番。他萬萬沒想到她的失憶症如此嚴重,連瓦斯爐、微波爐這些家用品的用法都忘得一乾二淨。
他拉著她的手,一路走到樓下廚房。
「這裡有瓦斯爐、廚具,這是微波爐。」他像是在做教學節目似地一一介紹著。「瓦斯爐會不會用?像這樣子,一點就著。」他邊示範邊說。
玉兒哪看過這些東西?她在火點著的那一剎那,不禁輕呼一聲。
「天吶!這太神奇了。」她緩緩地走向著了火的瓦斯爐,將手放在火上,感覺它的溫度。「真的是火耶!」她喃喃自語,忽而轉頭向著黃河生道:「你們胡人用的東西真是神奇。」
「胡人?」這下子換成黃河生瞪大了眼睛。「什麼胡人吶?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他心想,她的失憶症實在是太嚴重了,真可憐,衝著這一點,他就該原諒她這些無知的舉動。
「真想不到身為漢人的我,竟會淪落成胡人奴婢,唉!」她煞有介事地歎道。
「小姐,你說夠了沒有?」他沒好氣地瞪著她。「接下來,要教你如何使用微波爐。」他打開冰箱想拿盤食物試給她看,沒想到一開冰箱才發現,他昨晚做給她吃的食物,原封不動地放在冰箱裡。
「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他訝異地看著她。
玉兒吞了一口口水,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有啦,我找到一個蕃薯,就把它用炭火烤了,味道有點怪,不過還好啦!」
黃河生瞠目結舌,想不到她竟然把他用來作盆栽的蕃薯給吃了,真令他哭笑不得。
「好,好,你以後就別生火了,也別吃——盆子裡的植物。」他其實有點擔心哪天她會被他的盆栽植物毒死。「以後,我會叫人送餐點過來,冷了就用這微波爐熱來吃——來,我教你用。先把食物放進去,再按下這個按鈕……」
看著她專注的表情,他才放下心來。等示範完,他又開口道:「再等三分鐘就好了,我們先坐下吧!」
看她仍努力看著微波爐,黃河生也不再理會她,逕自去準備碗筷。
不一會兒,她又發出驚人之語:「你們胡人的字和我們漢人差真多,的確有些簡陋。」
「什麼胡人的字?那是日文!那個是日本貨!」他簡直快習慣用吼叫聲來和她溝通了。「而且我不是胡人,我是台北人,台灣的台北人。」
「台灣?」
「對、對、對,台灣,也是中國大陸的一部分。」他口沫橫飛地解釋道。「如果要說漢人的話,我也是漢人。」他鍥而不捨地拿出地圖,指給她看。
沒料到,她認真地看了半天後,又皺起眉來想了半天。
「這是什麼圖?」
「中國地圖呀!」他期待她能更明白些。「對了!你可以指出秦州在哪嗎?」
忽然問,她大笑出聲。「哈、哈……你別拿張藏寶圖來騙我,我漢民族的版圖豈是這樣?我餓死了,我們還是先吃飯吧!」
黃河生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得乖乖地拿出一鍋「大雜燴」,盛了兩碗,一人一份。
黃河生食不知味地吃著,他覺得自己和玉兒之間似乎存有一條很大的鴻溝,令他無法和她的頻率相通。
若是無法進一步取得她的友誼,怎能令她簽約呢?
為了這件事,他可真是頭痛極了。
第五章
第二天,黃河生要出門時,玉兒已經起床,並尾隨著他從二樓奔下來。
黃河生停下來,好奇地回頭看她。
「黃公子!黃公子!你要出門?」她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奇怪!你不是有輕功,何必跑得那麼急?」他不解地看著她。「我要去上班,傍晚才會回來。」